李羨一怔,那點焦慮憂愁頃刻而散,“......錢果然能解決人生大部分問題。”
“要不要續到年底
?”孟恪抬頭。
李羨:“年底?”
“沒有東西要帶回連城麼?”
一霎靜默。
李羨視線下落,噘著嘴搖頭,“誰說要跟你回家了。”
覺察她一瞬而逝的抵觸,孟恪收斂目光,並不說什麼,放下手裡的觸控筆。
“......我們現在隻是戀愛狀態。”李羨嘟噥。
她單手搭在他桌沿,撐著身體,身側淺淡氣息靠近,一隻手掌覆攏過來。
骨節修長的食指搭在她的指背,拇指摩挲轉動無名指的戒指。
觸感溫熱真切。
李羨下意識屏住呼吸,聽見他問:“婚後就能回去了?”
“唔.......”她抬頭,看向對麵的椅子,將手掌抽出,走過去,將椅子拖到書桌旁,距離他不遠。
身側馨香漸漸被風吹散,在她回身時又攏了過來。
孟恪不再說什麼,低頭簽字。
李羨從筆筒裡抽了隻鉛筆,翻開書。
晚風輕嘯。
混合筆尖摩擦紙頁的唰唰聲。
孟恪抬眼看去,李羨手裡抱了本泰戈爾詩選,低著頭塗畫,抬起頭看他,繼續塗畫。
他按住電源鍵將平板熄屏,放到一旁,起身,走過去。
李羨用手捂住紙頁,抬頭看他。
“不給看?”
“不給看。”
“關於我的壞話?”
“才不是。”
李羨吸了吸鼻子,“問你個問題。你什麼時候賺的第一桶金?”
“回答就能看麼。”
在他一瞬不眨的注視下,她隻能點頭。
“大學。當時有個朋友在做私募基金。”孟恪拎著手腕將她捂書的手挪開。
這是扉頁空白,隻有寥寥數筆的清淡線條,大致勾勒側臉,眼窩稍深,鼻梁挺直,薄唇。
孟恪唇角勾笑,視線偏轉,落到她臉上。
李羨抿唇,“然後呢?”
“然後是回國之後了。進了新恒。”
“這中間好像有一段空白期。為什麼沒繼續做基金了?”
她發揮記者套話的本能,試圖從他身上碰撞出新的答案。
孟恪:“股票的暴利在投機,不在生產。這種從彆人口袋裡掏錢的行為,我怕折壽。”
果然也不是為了利益貪得無厭的人。
李羨點頭,略顯揶揄的口吻:“你也會怕折壽......”
孟恪哂笑,扣住了她的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李羨另隻手將書本合上,想要站起身,孟恪沒攔她,隨之向後退了些。
她順利起身,卻被椅子圍攏住,出不去了。
不溫不火的氣息包攏過來,孟恪手臂垂落,撐在她身後的桌沿。
“一副看透我的表情。看透什麼了?”
李羨被迫後仰,手臂垂落,向後撐在桌
麵,支撐身體。
她眼睫低垂,視線範圍內是他周正標準領與領結,稍抬眸,是輕微滾動的喉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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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李羨做不到迅速組織措辭,隻能搬出印象,“你身上秩序感太強了,要求大部分事情在自己掌控範圍之內。”
要求絕對秩序的人,卻纏繞進她的生命。
孟恪略一掀眼皮,對此不置一詞,視線垂落。
她手臂間挽著的毛毯滑落,隻有薄裙,略微掐腰的款式,腰線若隱若現,沒有被任何衣料承托的豐腴自然地輕微外擴下垂。
孟恪靠近,揮動淡淡的氣流,李羨眼睫微顫,因為隨之而來的還有他的手掌,覆蓋過來,不是揉搓,掐了兩下。
有點吃疼。
李羨蹙眉,“你乾嘛......疼。”
“疼你。”孟恪附在她耳邊,手掌遊移下去,順便握住了她的手,“少穿點幾件確實很方便。嗯?”
自己的指尖也會帶來顫栗的,湖麵一圈圈漾開的漣漪。
幾扇窗戶全都敞開,十一月的天氣裡氣流低呼湧動,窗框嗑啷作響,愈演愈烈。
李羨嘴巴微張著喘息,全靠身後的手臂支撐身體,脖頸越仰越向後,軟骨繃成薄薄玉質的仞,眉頭蹙緊又鬆開。
最後一刻仿佛大門忽然被敞開,刺目光亮映照進來。
她緊緊闔上眼睛。
身前的人低聲笑,握住了她脫力垂落的手,似乎要舉起。
李羨立即掙開,將手臂藏到身後。
這人惡趣味,已經過了親自動手弄她的地步,現在喜歡看她自己擺弄自己。
上次她兩手放在身側好好的,他一手按住她的腕,另隻手捂著她的臉,興致來了,忽然鬆開,拎起她另隻脫力的手腕,叫她自己捂住。
她手掌水跡未乾,濕漉漉的痕跡蹭到嘴唇內側,不小心舔到,比眼淚黏-稠,略微有鹹味。
那味道仿佛還在嘴邊。
她睜開眼睛,微嗔地瞪他。
孟恪並不為難,攬她下了書桌,挾著她回臥室。李羨默默將手指水淋淋的痕跡全都塗到他襯衫袖口。
-
深夜靜謐。
生理問題帶來的酸脹窘迫將李羨從睡夢中帶出來。
她要上廁所。
慢慢從不清醒的迷夢狀態醒過來,身前是寬闊沉鬱的木調味道,沒有點燃的煙絲香氣,不冷不熱。
因為開了很久的窗,開空調後溫度很難升高,隻能挨在一起取暖。
李羨按滅台燈,小心地推開搭落在腰際的孟恪的手臂,躡手躡腳下床上廁所。
趿著拖鞋挪回床邊,她坐到床側,慢慢歪倒,將被子蓋身上。
布料被帶動的急簌聲。李羨被一隻手臂撈回去。
孟恪將她按到自己懷裡。
李羨怕吵醒他,一動不動。
靜謐的夜裡,隻有均勻的呼吸聲。
李羨漸漸鬆了勁,長
舒一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躺著。
一時睡不著,想起前幾天的事。
上次孟恪送的花,纏了許多首飾的那束,李羨拍過照片,前段時間發朋友圈時捎帶上了。被孟子瑋看到,叫她去問是哪家店,要定製同款。
李羨跟孟恪問了一句,得到地址,告訴孟子瑋後被拽過去一起。
聊天時花店老板記起前段時間是有那麼個男人,帶了些首飾過來,叫她紮一束花:
因為要挑花材嘛,可能就要聊些背景故事。我又不擅長跟他那種人打交道——哪種人?呃......氣場太強的人,很疏離冷淡。
聊了幾句他都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我隨口一問說你這樣的人追求女人應該很容易啊,但為什麼是這些耳釘手鏈呢......因為特彆巧,我女兒到了愛美的年紀,經常買,我認識,但是他要追的女人不應該戴這些吧。
可能我的這話冒犯了。他就沒有回答。
然後是我女兒過來,拿著我做記者時的攝影作品,問我要不要定製相框。他看了看,說自己太太也是記者。我們就聊了起來。
那些分分合合的細節我不了解。但是這個人清貴低調,好像世界儘在掌控之中,隻對太太的選擇感到困惑。
困惑但是不退縮,這種人挺少見的。
我女兒說那你為什麼不尊重她的選擇呢,現在給予和索求全是你掌握主動權。可能大概觀點不一。他對小孩子表現得很溫和,又很淡漠。
我說你是愛她的吧。他笑了笑,仍然幫忙包裝。我那個時候想,那個笑應該不是否認,也不是不願意,隻是不太懂。
不太懂。
李羨深呼吸一口氣,從回憶中抽離。
這段時間,孟恪讓她觸摸到了一些輪廓。
暫且不是實感。
畢竟人生幾十年塑造的三觀,不可能朝夕之間抽筋換骨。
但他對待她並不隨意。
反正到底有法律文件束縛,中間也不會橫亙彆人。她有的是交給時間的底氣。
反正她比他年輕。
李羨蜷腿,縮在他懷裡,得到堅固圍攏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