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嫁衣(1 / 2)

林疏雖然很少和彆人說話, 但卻也並不是完全不說。

更何況越若鶴和越若雲整日在中庭抬杠,他即使不參與,也聽過成百上千句,早已對他們的聲音、語氣熟記在心, 甚至能想象到他們抬杠時的神情來。

而現在, 這個巫師打扮的黑衣人的聲音,儼然就是——越若鶴!

可是,越若鶴又怎麼會在北夏王都出現呢?

就聽淩鳳簫問:“我們離開學宮時, 他在哪裡?”

林疏想了想,道:“越老堂主要羽化了,他們回家參加大典。”

——當初,正是越若鶴和越若雲談論回家的事情,他才想起了給李鴨毛一家寫信,隨後李鴨毛出事,回了閩州, 再次回到學宮的時候, 這兄妹兩個就已經回家去參加越老堂主的羽化大典了。

可這個黑衣人, 確實像越若鶴,像極了。

既然這樣, 那就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 這世上有那麼多人,難免有兩個人有些相似, 而這北夏的黑衣人就恰好與越若鶴有相同的聲音、語氣, 同時又酷愛抬杠。

第二種, 越若鶴也像他們一樣,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要喬裝打扮,潛入北夏。

第三種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那就是越若鶴其實在北夏擁有身份,和北夏有往來。而若是他與北夏有往來,整個如夢堂也脫不了乾係。

林疏相信越若鶴的為人,因此傾向於第二種猜測,但是,人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他看著淩鳳簫的神情,就知道大小姐也是這樣想的。

隻是,即使身在敵國王都,也不放棄抬杠,也真是過於敬業,看來杠氣已然深入骨髓。

他們靜觀其變。

隻聽那男人被噎了一下,片刻後,惡狠狠道:“這個老子,不是那個老子!”

“也是,”黑衣人道,“這個詞語含義甚多,此老子非彼老子,可以隨意使用。我可以自稱您的老子,趙琵琶姑娘也可以自稱您的老子,乃至整座酒樓裡的客人,再到外麵街上的千百人,都是您的老子。”

須知這世上的罵人話語有千百句,但最狠的無非兩種,罵娘,與自稱為爹。那男人本來就不甚清醒,此時被這樣羞辱一通,氣得臉龐通紅,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狠狠錘了一下桌子:“狗子亂叫!”

黑衣人道:“您這話,我大是不懂。我用兩條腿走路,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我不是狗子,既然不是狗子,那也不會亂叫。”

先是莫名其妙成了整條街上人的兒子,現在又變成了沒有眼睛的人,那男人惱羞成怒,又無彆的的話可說:“你聽得懂人話麼!”

“人話,在下自然聽得懂,隻是您的話,我卻有點不大懂。”

大堂中人再次發出哄笑。

與這男人同桌吃飯的同伴見情況不妙,唯恐得罪巫師,連連對他道:“算了算了。”

然後又對黑衣人賠罪:“魔巫大人,我這兄弟喝醉了酒,不懂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與他計較了。”

黑衣人卻要與他計較:“照這樣說來,琵琶姑娘已說了不會彈《花間醉》,您卻還要她彈,豈非也是聽不懂人話麼?”

那男人終於抓住了一個克敵製勝的機會,立時挺起胸脯,哼笑一聲:“我道你要乾什麼!原來也是看上了小娘!”

那同伴被他嚇得不輕,連忙從座位上下來,躬身給黑衣人道歉:“這位大人,實在對不住,我這就去把他拉走。”

那男人被同伴拉著往外拖,仍然不放棄,胡攪蠻纏:“遮遮掩掩,不就是要和老子搶小娘!”

黑衣人似乎對趙琵琶使了個眼色,這姑娘也聰明,對他行了個禮,牽著她爺爺,趁亂從小門走了出去。

林疏從上往下靜靜看著這一幕。

大小姐道:“若他果真是越若鶴,為姑娘解圍,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隻是若原本就是喬裝打扮混進來,貿然出頭,恐怕招來禍事。”

林疏想了想,道:“他們路見不平,有時是忍不住的。”

蒼旻、越若鶴、越若雲這些人,都是俠客之屬,看到弱女子被欺壓,難免要站出來。

這樣一想,他不由又偏向了越若鶴一些。

淩鳳簫隻淡淡“嗯”了一聲,繼續看著場中。

琵琶姑娘已經離開,大概會暫避一陣子風頭,那男人也已經被同伴拉走。

而疑似越若鶴的黑衣人繼續坐回原來的位置,草草吃了幾筷,將杯中酒飲儘,也結賬走了。

淩鳳簫道:“我們跟上他。”

林疏“嗯”了一聲。

他們也下樓結賬,在黑衣人身後遙遙綴著。

林疏道:“我覺得很像。”

淩鳳簫道:“我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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