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個地下市場後,兩人又在天刑巷打探, 最終得到了一個地址。
這個地址所指向的地方, 在王都郊外一處大山中。
山中有一條小溪, 臨近冬天,小溪已經斷流了。
小溪的西邊有一處小院落,很有意趣。
若是到了春天, 萬物生發, 山中青蔥一片, 流水潺潺,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的隱居之所。
隻不過,此時院子中傳來一片喧嘩聲。
一個小童的聲音道:“師父!雞找不到了!”
然後是一道男聲:“你是不是又偷看她下蛋?”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出門去找!”
然後,院落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裡麵的人正好和他們對上視線。
一個俊俏的小童道:“師父,仙女!”
師父啐了一口:“女人都是禍害,師父恐怕要大難臨頭了!”
林疏觀察這位師父。
一個外貌平平無奇, 讓人轉眼就忘的男人, 大約三十上下,一身黑衣。
這就是影無蹤麼?
淩鳳簫道:“可是影無蹤前輩?”
師父打量他們幾眼, 語氣不太好:“怎麼了?”
淩鳳簫展開手中紙條, 道:“我有三百萬兩黃金,不知前輩接不接?”
小童道:“師父, 財神!”
影無蹤的態度這才好了一些,道:“進來說。”
不知為何, 林疏總覺得, 影無蹤一直在看淩鳳簫的臉。
走過院落, 一隻看門鵝撲上來,嘎嘎大叫,作勢要咬,被影無蹤撥開,塞進了圍欄裡。
鵝:“嘎!”
小童道:“鵝,不要咬。”
鵝:“嘎!”
小童把鵝嘴綁上了。
影無蹤毫無歉意道:“見諒。”
淩鳳簫:“無事。”
到了堂屋,一進門,就見對麵牆壁上寫著九個碩大的字。
“盜不可采花,
采花必敗。”
還是用的朱砂墨,血淋淋一片,簡直觸目驚心。
看到這句話,林疏就想起淩鳳簫半路上給他講的軼事來。
說是影無蹤有兩個原則。
第一是,一生不采有主花。
第二是,一生不入錦官城。
原因是這位天下間來去自如的“神仙手”,曾在錦官城折在了一個女人手裡。
他某日潛入錦官城某地去竊取某物,抬眼看見女主人儀態萬方,容顏姝麗,一時間晃了神,露出破綻被擒。
結合這九個大字,看來這軼事是真的了。
他們在堂屋坐定,小徒弟倒了茶水。
影無蹤道:“要什麼東西?在哪裡?”
淩鳳簫便說了。
“這倒不是太難。”影無蹤道。
不是太難?
從大巫的右護法或北夏的國庫裡偷東西,不是太難。可見這人的技藝足夠高超。
卻沒想到,影無蹤下一句道:“你們是南夏的人。”
淩鳳簫:“前輩何出此言?”
再下一句,影無蹤道:“你姓淩,有易容。”
林疏:“!!!”
怎麼看出來的?
“前輩果然有特異之處。”淩鳳簫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影無蹤道,“你的骨相像你的母親,但和你的皮相不合,若非易容,不會如此。”
淩鳳簫道:“晚輩的母親姓淩。您莫非與我家有淵源?”
影無蹤卻不說話了。
他執起茶杯,緩緩地喝了幾口,才道:“我認得。當年一時失手,欠你母親一件事,今日為你去拿血毒,就算償還。”
林疏仔細想了想。
錦官城,是南夏皇城的舊稱。
皇城中有皇宮,宮裡有皇後,皇後是淩鳳簫的親生母親。
淩鳳簫是世間少有的美人,皇後自然也不會醜。
所以當年,影無蹤偷的是南夏的皇宮,撞見的是南夏的皇後。
皇後出身鳳凰山莊,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影無蹤這也算是活該了。
“我與母親甚少見麵,她未曾提過此事。”
影無蹤道:“十日後天照會,東西給你,兩清。”
淩鳳簫道:“好。”
“還有一事。”影無蹤啜著茶水,懶洋洋掀了掀眼皮:“我影無蹤堂堂正正做賊,最不見得藏頭露尾的人,你最好揭了麵紗。
——看的是林疏。
林疏看了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