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疏回頭看。
來者穿一身黑袍, 黑袍上有很妖異的紅色花紋,眉間有一道深紅色圖騰紋記, 長眉微向上挑, 很有幾分邪肆。
林疏原本不知道這是誰, 但是看到此人周身散發著的“我天下第一”的氣息, 覺得這應當是自己的便宜師父。
那人看著他, 挑了挑眉:“徒弟?”
林疏:“是。”
青冥魔君打量了他幾下,道:“還行。”
林疏受寵若驚。
魔君繼續道:“交代你一件事。”
林疏:“……好。”
魔君的語氣十分懶散,同時又非常的不著邊際, 林疏答應這件事之後, 沒有直入正題,說是什麼事, 反而扯起彆的事情來:“為師和狗賊打架, 把仙界小半邊天弄塌了。”
林疏:“……師父厲害。”
看來魔君的生活過得十分充實, 在仙界還有架可打。
不對。
都飛升仙界了, 沒有國仇家恨,沒有正邪不兩立,不說一笑泯恩仇,怎麼還能繼續打起來呢?
什麼仇什麼怨?
魔君道:“陳公子就把這個差事丟給我, 要我將功折罪。徒弟, 為師不想去補天,隻能讓你在凡間跑腿。”
林疏:“……好。”
“你知道絕世功法吧?”魔君道。
林疏:“知道。”
像是《長相思》、《萬物在我》, 都是能修到大乘, 且負有非凡氣運的功法。
據說整個南夏, 也不過隻有四五本罷了。
“隨便找到兩三個原本,燒給為師。”魔君懶洋洋道。
林疏:“?”
他道:“怎麼燒?”
魔君道:“火燒啊。”
林疏:“就……直接燒?”
魔君道:“難道還能不直接地燒麼?”
林疏:“燒原本?”
“唔,”魔君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語氣詞,道:“燒就行了。”
好吧。
林疏道:“但我要先找到。”
魔君大為不滿:“我青冥的徒弟,還能拿不到區區幾個原本麼?”
林疏辯解:“它們都在名門大派中……”
“搶啊。”魔君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搶完,再昭告天下,這是青冥魔君的親傳弟子所為,若是不服,可以找魔君討要說法。你我是邪魔外道,行事何須束手束腳。”
我不是。
我沒有。
我並不是邪魔外道。
但是,一旦成為魔君的弟子,似乎就真的一腳邁入了邪魔外道的深淵。
林疏道:“我修為不足,搶不到。”
“怎麼可能,”魔君打量他幾眼:“你經脈碎的很好,很漂亮,比我當年還要碎一些,想必寂滅靈虛功也練得不錯了。”
林疏窒息:“您沒寫完。”
——他從哪裡去學寂滅靈虛功?夢裡麼?
魔君蹙眉:“我似乎確實沒有寫完。”
林疏:“沒錯。”
但魔君下一句就是:“你不會自行領悟麼?”
林疏:“?”
他道:“徒兒……愚鈍,領悟不出。”
“確實很愚鈍,”魔君道,“書房裡有我的草稿,你拿去看吧,字醜,不太好認。”
林疏道:“您為何要功法?”
“說了是差事。”魔君懶洋洋道:“不急,你慢慢來,飛升前弄好即可。”
這話說的十分沒有轉圜餘地。
魔君不是說“徒兒,願意給為師跑腿麼?”而是“徒弟,給為師跑個腿。”
也沒有說“徒兒,量力而行,不行就算了。”而是“飛升前弄好即可。”
林疏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南夏的功法,他動不了,出於道義,也不能去動。
但來日若打起仗來,北夏那邊的絕世功法,或許可以有機會。
青冥擺擺手:“行了,走吧,為師的洞府就給你拿去玩了。”
林疏:“怎麼走?”
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感覺現在的自己仿佛一個活的智障。但是前麵是鏡子,後麵是黑洞,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走。
“繞就得了。”魔君道。
說完,他看了看鏡子。
“徒弟。”魔君看著鏡中人,道,“你這個功法有點不行吧。”
林疏:“?”
他也看向鏡子。
鏡中的自己,還是那樣冰涼寂靜地站在雪山之巔。
其實,上輩子,他就經常這樣在山裡發呆。
至於功法……長相思難道會有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