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素顯然也注意到了, “啊”了一聲。
林疏走出大殿, 靈素跟上, 清盧不明就裡, 但也跟上了。
這一晚沒有下雪, 星月甚是明亮,此處又位於群山之巔, 一出殿門,四麵八方都是夜空。
因此, 星辰的異象也就更加明顯。
林疏抬頭看南方七宿。
諸天星辰,分為二十八宿, 東西南北四方各七。井、鬼、柳、星、張、翼、軫處於南方,對應朱雀位。
而此時此刻,這七宿,明顯比其它二十一宿亮了許多,若仔細看去, 甚至發著微微的紅光。
觀星之術, 劍閣並不擅長。
但是,星辰異動, 顯然不是好事。
靈素立刻傳訊給靈樞,不消一會兒,靈樞便自藏書閣帶了許多星象相關的典籍上來。
靈樞與靈素開始翻找, 清盧左看右看, 沒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便也開始幫忙。
過了三四炷香的時間, 靈樞道:“我找到了。”
隻見那頁書上寫著:“朱雀赤輝,鳳凰於飛,天下動亂,十年不息。”
對於星象的描述,顯然是符合的。
但是它所預示的事物著實不詳。
鳳凰於飛,這四個字比較中性,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天下動亂”,就是很嚴肅的問題了。
不過,靈素說出了真相,
她道:“可是,天下本已十分動亂了。”
靈樞道:“或許會更亂。”
靈素說:“南北兩夏要開戰了麼?”
靈樞:“或許。”
他們的語氣很尋常——畢竟南夏北夏打起來,與劍閣並沒有關係。
林疏繼續看天。
他覺得自己還是被大巫驢了。
他非是憂國憂民之人,即使出現了天下大亂的征兆,也不會因為這個去見大巫。
而且,嚴格來說,他並不太相信這些東西。
與其相信星象,還不如相信現代物理。
而就在此時,南方七宿那異常的閃光,緩緩黯淡了下去。
仿佛一切回歸正常。
下一刻,一顆流星劃破天際。
兩顆。
三顆。
十顆。
千百顆。
夜幕上,劃過無數璀璨的流光,整座山巔仿佛置身於綺麗的雨中,而這雨並不是水珠構成的,而是流星。
或者說,隕星。
林疏甚至聽到很遠的地方,隕星落地的聲音。
這成百上顆隕星,將分散落在世間的各處。
林疏看見身邊的清盧已經目瞪口呆。
靈素也顫聲道:“這……”
與此同時,遠處的一座山穀忽然發出劍鳴聲!
是劍塚的方向,劍閣曆代先輩或身殞、或飛升後,往往把佩劍葬於劍塚。
劍塚有靈,上次林疏用出長相思劍意,就是被劍塚感應到,然後劍閣才尋到了他的蹤跡。
而此次劍塚再次長鳴,又是因為什麼?
林疏往山下看,看見不遠處長老們的獨殿也紛紛有了響動,幾位長老向這邊飛來。
鶴長老拱手道:“閣主,劍塚長鳴,天象有異,恐怕有事發生。”
林疏自然知道有事發生。
另一位鬆長老道:“依據記載,這樣的鳴聲意為示警。”
鶴長老道:“此事……與二十年前那場變故,恐怕有關。”
林疏道:“何事?”
鶴長老便道,約二十年前,劍閣出過一場大事。
這事不是人禍,而是天災。
而這天災,要從上千年前說起。
鶴長老說,現在的世上,至多有一些巫師,但已經很少有邪道妖魔了。
林疏點頭。
鶴長老繼續道,但是數百年前,乃至千年前,這世上還是仙魔並立的情形,許多魔修、濁物、大魔為禍人間,劍閣那時也沒有完全隱世,而是時常入世斬妖除魔。
斬妖除魔中一些斬不了的妖,除不了的魔,就帶回劍閣,在劍塚下麵鎮壓,千百年間,也鎮壓了許多。
林疏覺得有些耳熟,想了想,自家的師父也講過類似的故事。
鶴長老繼續講故事,說是千百年後,仙道繁盛,妖魔已經很少出沒,劍閣更是逐漸不問世事,再沒人提起這樁事了。
但是二十年前,忽然有隕星不偏不倚落在劍塚,把劍塚砸開了一道口子,鎮壓之地,鬆動了。
那地方已經多年沒人注意,甚至以為魔物已經全部被鎮化,但沒有想到,居然滋養出了一隻絕世大魔。
而那絕世大魔,沒什麼神智,卻厲害無比。
說到這裡,鶴長老看向林疏:“然而,那魔物卻很蹊蹺,逃脫鎮壓之後,直奔藏書閣,意欲取得我劍閣的鎮派功法《長相思》。劍閣弟子,自然不能讓他得逞。”
鶴長老道,那可是一場惡戰,劍閣弟子折損無數,老朽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那時劍閣眾弟子力戰不支,眼看就要全軍覆沒,沒想到,居然絕處逢生。
一位在雪山深淵下隱修的無名劍閣前輩出世,出手與那大魔相鬥,以近乎於陸地神仙的修為,戰勝大魔,使劍閣逃過一劫。
鶴長老繼續道,那一戰中,原閣主力戰身亡,無名前輩亦是元氣大傷,劍閣實力大減。
而塵世間有一條顛撲不破的道理,那便是——懷璧其罪。
往日,無人敢覬覦《長相思》,可劍閣實力大損之時,外界的窺探便漸漸多了。
於是就有了無名前輩攜《長相思》離開劍閣的事情。而劍閣也得以全身遠禍,繼而在接下來的時間中迅速恢複實力,恢複完了,開始找閣主。
林疏:“……”
事情的經過,原來是這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