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如花美眷(1 / 2)

蕭韶攏了手指, 然後輕輕放下,道:“我不屠。”

林疏:“嗯。”

他繼續看蕭韶。

良久, 聽得蕭韶淡淡道:“我雖成怨氣之身,然而,隻願能……一世為人。”

頓了頓,他望著遠方,繼續道:“今日立誓,從今往後, 不論修魔修仙, 是敵是友,蕭韶絕不會以此法力, 傷世間任何一人。若違此誓, 天降紫雷, 元神俱滅。”

他語聲輕緩,語調平淡, 但林疏知道, 這個人, 他這樣說了, 就會這樣去做。

曦光裡, 蕭韶仿佛放下一樁心事。

林疏望著他。

無論如何,蕭韶的為人, 似乎始終沒變。

又或許變了一些, 但底線還是底線, 沒有絲毫的動搖。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血洗北夏皇城,一統南北兩夏,此時此刻,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蕭韶,從來不是不擇手段之人。

蕭韶回身,看向他:“現在回去?”

林疏點點頭,過片刻,又有些疑問,問他:“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蕭韶蹙了蹙眉,說,我也不知。

林疏探究地試了試他體內氣息,但見經脈之內,真氣渾厚,深不可測,氣勢攝人如淵渟嶽峙,已不能用渡劫的境界來形容。

蕭韶控製著自己手臂化成血霧,又變回來,道:“似乎不死不滅,亦不會被兵器法術所傷。”

他看了看林疏身上掛著的折竹劍:“試一試?”

林疏抽劍出鞘。

蕭韶露出手腕給他。

林疏麵無表情地往他手腕劃去。

蕭韶:“你竟毫不心疼。”

林疏:“畢竟我是一個修無情道的劍修。”

他就劃了下去。

先是如同碰到銅牆鐵壁,不能有絲毫深入,隨即,蕭韶說,我撤掉防守,你再試。

接下來倒是很順利,劍尖毫無阻礙就刺進了蕭韶的皮膚,但見劍鋒所觸之處,那皮膚、骨骼化為血霧。劍鋒輕飄飄就劃了個對穿,然後血霧彌合,手腕毫發無傷。

兵器可以刺破血肉,但就算是再不世的神兵,也沒辦法對一片霧氣做出什麼。

那麼問題就出現了。

大巫之死,死於林疏把他的心臟捅了一個對穿,並且,那人確鑿死透了。

既然怨氣之身,不會被任何兵器法術所傷,那他是怎麼殺死大巫的呢?

蕭韶道:“或許你出其不意,他沒有來得及防守。”

然後自己反駁了自己:“血霧之身,不必防守。”

林疏提出想法:“劍閣心法誅邪破魔,或許無情劍意有特殊之處。”

然後也自己反駁了自己:“但剛才我也是用折竹劍刺了你。”

討論未果,蕭韶道:“罷了,逝者已矣。”

又似乎有些許悵然:“他並非極惡之人,隻是心有迷障。說來蹊蹺,我有時覺得他氣息並不陌生,似是一個舊相識,但並不記得曾認識過。”

林疏認真為蕭韶開解:“總之他已經死了,想不想得起來,都是這個樣子了。”

蕭韶一臉正經:“寶寶言之有理。”

林疏:“……”

這個插曲過了,便起身回拒北關。

趁著晨光熹微,天未大亮,蕭韶帶他從塔頂淩波躍起,飛身掠過整座北夏皇城,繼而向南去。

過一個時辰,但見荒原之上,高山之間,橫亙一道關卡,便是拒北關了。

蕭韶不知何時已經把自己變回淩鳳簫的樣子,一身迤邐紅衣,落在城頭之時,將士山呼“叩見鳳陽殿下”。

鳳陽殿下倨傲冷淡,說,起來吧。

立即有將領請殿下移步大營,安排防守事宜。

殿下就去了,臨走還有點不舍,對林疏說很快就回來。

林疏覺得大巫已死,南夏的心頭大患已經沒了,大小姐從今往後也不必花費太多精力,還是可喜可賀的。

他就回了居所。

“師尊!”清盧迎上來。

林疏:“清陽劍訣會背了麼?”

清盧提著劍就溜了:“我去背了!”

好吧。

林疏繼續往裡走。

靈素在庭院一棵梅花樹下練劍,一招一式乾脆利落,很是好看,見他來,行禮道:“閣主。”

再繼續往裡走,房裡點著暖爐,果子在教盈盈下棋。

見他來,盈盈伸手要抱。

抱著軟暖的小女兒,林疏看棋盤,盈盈棋藝不精,年紀又還太小,棋盤上未免露了頹勢。

果子炫耀完他即將成功結出三個果子後,一雙和淩鳳簫極像的眼朝林疏挑了挑,又看看棋盤,意思是要和他下——林疏就執起棋子來和他對弈。

時間過得倒也很快,沒下幾盤,日頭就幾乎走到了半空。

門口忽然一陣兵荒馬亂,一個傳信兵飛跑進來,被靈素一劍攔在門外:“不得無禮。”

果子拉著林疏循聲出去,那傳信兵就跪在林疏麵前,似乎有點緊張,不知如何稱呼:“這位,這位公子…仙君,閣主,千萬救救我們!”

林疏微蹙眉:“何事?”

傳信兵說:“殿下忽然大發雷霆,重罰了十幾位校尉,現下召了眾將軍,挨個拷問,大帳裡人心惶惶,老將軍實在彆無他法,說閣主......閣主是殿下的夫君,或許能勸住。還請閣主走一趟,勸說殿下,不然這幾十位校尉、將軍,恐怕要人頭落地!”

林疏蹙了蹙眉:“殿下為何大發雷霆?”

“這……”傳令兵麵有難色:“小人也不知,就無緣無故,鳳陽殿下忽然性情大變……”

林疏示意他不必再說了:“帶我過去。”

傳令兵欣喜帶路。

多少人要人頭落地,林疏倒是不大在意,淩鳳簫要罰他們,必定有個中緣由。他過去,隻不過有點害怕淩鳳簫體內怨氣作祟,自己把自己氣死。

大營裡一片肅穆,前麵齊齊跪了一排將士,各個大氣不敢出。

地麵上被拂落了一片紙筆,還有打碎的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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