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禾,字翠峰。
“啊?”李青禾驟然回神,“啊,我慣好遊山玩水,與人同行不便,後來就一個人走了。不過到了開封後又與數位友人重聚,現下都住在青龍街,我因來得晚了,自己在吉祥齋。”
殿試在即,城中各類跟好意頭有關的物事都賣瘋了,什麼“步步登糕”“狀元餅”“如意羹”之流自不必說,就因著“鯉躍龍門”這句老話,青龍街每隔三年必然爆火一次,連帶著房租都比其他三條街貴出一大截。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什麼“吉祥齋”“如意館”“順豐居”,好像不起個類似的名兒都不好意思在這條街上開店一般。
天色不早,李青禾便起身告辭。
他原本想約對方明日一起走,奈何兩邊居所完全不順路,也隻得罷了。
“對了,咱們還有幾個同鄉,不如殿試結束後聚一聚,如何?”
李青禾問。
關清當場以不善言辭為由婉拒。
李青禾也不強求,轉身回吉祥齋吃午飯去了。
關清親自送出老遠,李青禾再三推辭不得,隻得罷了。
直到李青禾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關清才上樓關門。
都在青龍街啊……
同一時間,開封府。
午飯之前,謝鈺和霍平如約而至,後麵還跟著個意欲複仇的元培。
十三文,這臭丫頭片子那日坑了我足足十三文!一定要吃回來!
“唔,好香。”霍平抽動鼻翼。
這位馬姑娘醫術不錯,難得更通易牙之術。
開封府的另一位大夫王衡也在,三人一見他,耳邊就自動回響起那些翻來覆去的嘮叨,一時間腦瓜子都嗡嗡作響。
見他們過來,王衡笑嗬嗬打量一番,“不錯不錯,看著倒是沒瘦,隻是霍大人眼底泛青,想是沒睡好,近來可是胸悶不舒、脘腹脹滿、頭重如裹?元大人麵色發赤,可是心煩,容易盜汗?來來來,老夫給你們把把脈。”
霍平:“……”
元培:“……”
謝鈺不動聲色鬆了口氣。
霍平乾笑道:“小事而已,我等武人皮糙肉厚骨骼強健,不過這幾日忙亂了些,熬過殿試自然就好,不必勞煩,實在不必勞煩……”
元培瘋狂點頭。
這位王太醫什麼都好,就是忒也囉嗦,開方抓藥也有些死板。
最要命的是,他極度信奉“良藥苦口”!
每次一旦被他開了藥,都像死過一回似的。
王衡換了個姿勢,才要再說,裡頭馬冰就喊道:“開飯啦,誰進來端包子?”
霍平和元培先是一愣,繼而對視一眼,一陣風似的卷了進去。
“放著我來!”
“不不不,還是我!”
王衡笑嗬嗬捋著胡子看,“嗯,年青真好啊。”
看著還挺活蹦亂跳的。
大廚馬冰空著兩隻手,身後的霍平和元培一人抱著一個大籠屜,掌心還攥著筷子和碗,見縫插針彰顯自己的強壯。
“老爺子,這藥補不如食補嘛,春日吃春菜,正是合乎陰陽五行的事。”馬冰笑道,“況且他們素日身強體健,這點小毛病很不必放在心上。與其給他們浪費了,倒不如散給外頭窮人家。”
霍平和元培:“……”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咋聽著就這麼不對味兒呢?
我們怎麼就浪費了?!
眾人先後落座,王衡聽了點頭,“也罷,過兩日咱們就出去義診吧。”
上午就是薺菜肉蛋大包子,涼拌的麥蒿菜,外加一個香椿攤蛋餅,委實有些寒酸了。
但謝鈺是能在荒郊野外用大木碗吃喝的人,他尚且不在意,旁人更不在意。
馬冰手上有勁兒,包子皮揉得很好,蓬鬆柔軟鼓起來老高,鼓胖胖似一隻隻充了氣的圓球,十分可愛。
剛一擺開,野菜的清香就混著肉汁湧出,油汪汪水津津,鮮嫩無比。
謝鈺用飯的儀態十分優雅,端坐在小木桌前啃包子也啃得很賞心悅目。但大約是禁軍出來的,速度亦頗可觀,一聲不吭就塞進去四個。
臨走前,他還特意跟馬冰要了一點香椿頭,十分稀罕地表示要讓手下的人出去照著找,送回去給父母嘗嘗鮮。
一直到晚上睡覺時,馬冰還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漏了什麼很重要的信息。
啊,我有沒有提醒過小世子,有一種叫臭椿的,跟香椿很像,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