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藥蓮子煲雞(2 / 2)

但……怎麼做到的?

謝鈺抬手接住一張飛過的油紙,撚在指尖無意識摩挲,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此時已經有不少油紙片落在地上,襯著深色的青石板路,十分顯眼。

好些行人都避著走,也有不小心黏在鞋底的,便立刻彎腰扯下。

而慕笙鞋底的紙片是白色的,必然更容易發現……

若這麼大咧咧灑在地上,他不可能看不見。

還有一點是謝鈺最想不通的:

據慕笙說,他今早和同住一家客棧的朋友一起出門,直到事發,中間大家一直沒分開過。

那麼,怎麼才能保證一定是慕笙踩中,而不是其他人?

如果是彆人踩中,稍後核對字跡時不就露餡兒了嗎?

兩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回開封府碰見迎在外麵的霍平時,還皺著眉頭。

“大人,馬姑娘。”見他們全須全尾的回來,霍平鬆了口氣,“大人,卷宗我放到您書房裡去了。”

謝鈺的腳步頓了頓,“怎麼不先送去給宋推官?”

開封府衙由府尹總領,其下文職設一通判、一判官總領輔佐,再往下便是負責具體事務的推官三人,其中宋推官主要負責獄訟。

按照規矩,檔案卷宗來了,必要先給他過目的。

霍平臉上就有些尷尬,才要開口,就聽一陣響亮的罵聲從後院傳來。

“狗日的,什麼屎尿屁也往開封府丟,地方衙門都是吃白飯的嗎?!人都死了還上樹,擺明了尋仇,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查查查,查你奶奶個腿兒!”

馬冰:“……”

這確定是文官?

好個以理服人!

三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在門口僵住,眼睜睜看著路過的衙役們也隨著罵聲縮脖子。

霍平小聲道:“宋推官……可能不大方便,卑職覺得不如改日再送。”

謝鈺從善如流,“也好。”

“呃,”馬冰提出建議,“我看你們好像現在也不太方便回去,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去我那裡用午飯,順便再聊聊案子。”

謝鈺迅速接受了建議。

剛進藥園,王衡就站在廊下擎著大蒲扇朝她招手,“我給你看著火呐,一點兒沒糊。”

小老頭兒還挺得意,美滋滋邀功,馬冰就豎起大拇指狠狠誇讚了一回。

“好香好香!”霍平吸著鼻子讚道,“什麼這麼香?”

廊下放著小火爐,爐子上燉著砂煲,熱氣頂得蓋子哢噠噠直響,雲霧般的水汽從縫隙中噴湧而出,帶著濃鬱的香味席卷四方。

“山藥蓮子燉雞,”馬冰洗了手,用大手巾墊著開了蓋子,頓時濃烈了數倍的肉香撲麵而來,“最近正值換季,合該補一補,正巧我看大家也有點上火,這藥補不如食補嘛,就做點東西吃吃,既滿足口腹之欲,又強身健體,豈不美哉?”

蓮子養神安心,山藥補肺健脾,肥雞溫中補脾、益氣養血,這樣細細燉一鍋,連湯帶肉美美吃幾碗,最舒坦不過。

“我一大清早就燉上啦,幾個時辰的悶炭小火慢燉,中間不開蓋不加水,端的骨酥肉爛。”

馬冰用筷子戳了戳雞肉,嗯,軟爛,又用勺子舀出一點濃白的雞湯喝,哇,醇厚細膩,因撇去了肥油,一點不會膩人,等會兒吃完了肉,還可以用雞湯煮一碗麵吃吃呢。

“元大人呢?”馬冰順口問道。

霍平熟門熟路去拿碗筷,聞言嘿嘿笑道:“這會兒估計在巡街。”

沒口福啦,隻能說天意如此。

在某些時候,同僚情誼簡直不堪一擊。

於是大家立刻拋棄元培,迅速圍攏坐下吃雞喝湯煮麵,全身都吃得熱乎乎,果然暢快。

中間馬冰問起那位宋推官,謝鈺就笑著搖頭,“他本是武將出身,後來打仗傷了身子,隻好退下來。偏又閒不住,陛下想著他嫉惡如仇,就來開封府做個推官……”

隻是本性難移,雖做了文官,卻還是武將脾氣,經常將其他衙門的人罵得沒脾氣。

說起來,塗爻私下也常罵人,卻是引經據典從不見半個臟字,被罵的可能得回家後慢慢琢磨才回過味兒來,然後輾轉反側氣個半死。

宋推官則不然,他是燒刀子一般火辣辣的個性,什麼狗血淋頭罵什麼,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馬冰回憶了下方才聽到的,忍不住好奇,“當兵的這麼會罵人嗎?”

謝鈺喝湯的動作一頓,旁邊的霍平就拍著大腿笑道:“他以前是叫陣來的。”

一時飯畢,謝鈺先去向塗爻說明情況,又避開推官們住的院子,繞路回自己的書房看卷宗。

梁州被人挖墳掘墓吊屍的前任官員叫範石溪,如今雖人走茶涼,但好歹代表著朝廷的體麵,皇上還是很重視的。

查得慢不要緊,關鍵要有個結果。

謝鈺決定從他為官的履曆開始看起,結果看到一個地名時就是一怔。

“涼州……”

如果他沒有記錯,現押在大牢中的徐茂才也曾在涼州任職。

會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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