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就是謝鈺這類武官,不少人精通水性,又體力超群,其中不乏借機公報私仇的,所以……很有看頭。
第三類便是民間組織的賽艇,大部分人直奔彩頭而來,最為激烈。
勝者獎勵頗豐不說,平民還有因此被水軍將領賞識,因此躋身官身的例子,故而大家的熱情一直很高漲。
馬冰哦了聲,看向霍平和元培,“你們不參加嗎?”
兩人搖頭,異口同聲,“我們水性不大好。”
馬冰:“……”
瞧著還挺驕傲的樣子!
說起遊水這件事,元培就十分忿忿不平。
這玩意兒真是要看天分,他和霍平都是前幾年開始學,幾個夏天下來,如今霍平那副大身板已經遊得有些模樣,偏他跟屬秤砣似的,岸上多麼靈活,水裡沉底就有多快,堪稱開封府之恥。
“那謝大人跟誰一組?”馬冰好奇道。
謝鈺道:“大多是禁軍中的同僚,再就是裴老前輩和他的幾個手下。”
裴老爺子雖然有了些年紀,但精神頭很足,幾天前就嚷嚷著要拉他出去劃船,說今年必須將那些對手們乾趴下雲雲……若不是有案子絆著,隻怕要直接衝到開封府拉人了。
馬冰心頭微動,“裴老前輩,就是馬球賽那日那位老將軍嗎?”
謝鈺點頭,“馬姑娘認識?”
說起來,裴戎與當年駐守涼州的武威侯雁雄是八拜之交,與他麾下許多將領也十分熟絡,若馬冰當真是雁門一脈……
馬冰笑著搖頭,“謝大人說笑了。”
看似回答,其實什麼都沒答。
又來了,又是這種笑。
謝鈺幾乎能看出所有人是否在說謊,卻唯獨不敢斷定這個姑娘的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她對自身情緒的掌控令人驚歎,簡直無懈可擊。
“若是無事,明日都去看龍舟吧,”謝鈺道,“我會派人準備座椅。”
無論如何,他都想讓馬冰和裴戎近距離接觸下,或許會有意外收獲也未可知……
“哎呦,你們怎麼都窩在這兒?”眾人才要回話,卻見趙夫人搖搖擺擺從外頭進來,她身後還跟著個提籃子的婢女。
“夫人!”
眾人齊聲問好,問完了,才想起來往裡瞧,結果空空如也:
他們方才光顧著討論龍舟,連那莊鵬什麼時候走了都不曉得。
趙夫人順著他們的視線看了眼,除了滿院薔薇花卻什麼都沒看到。
她有些疑惑地搖搖扇子,“正好你們都在,也省的我到處打發人送去,來,都進去坐下說話。”
眾人便都乖乖跟進去。
趙夫人向袁媛問了袁家人好,打開竹籃,從裡麵取出一條五彩絲繩編成的手環,親自給袁媛戴上,“好孩子,這一年都百毒不侵。”
袁媛笑嘻嘻收下,又露出另一邊手臂,上麵赫然密密麻麻掛了五六個。
趙夫人一怔,捂著扇子笑起來,“好姑娘,你這可是發達了。”
袁媛也跟著笑,“多謝夫人,前幾日我家中長輩就都打發人送來了,我想著,戴誰的好,不戴誰的好呢,索性就都戴上了。”
趙夫人拍拍她的手,“小伶俐鬼兒。”
說完,又對馬冰他們招手,“都來。”
長者賜,不敢辭,眾人便都乖乖伸手。
彩繩編得很細致,下頭還用柿柿如意結墜了兩顆豆粒大小的玉粽子,對著光一照,隱隱透亮,十分可愛。
馬冰捧著看了一回,忽然笑道:“我倒突然想吃粽子了。”
趙夫人失笑,竟又從竹籃裡提出一隻極其小巧的酒壇,“饞貓兒,要粽子還不有的是?隻怕你吃多了不消化。”
馬冰才要說話,卻見謝鈺和元培他們突然臉色大變,竟默默地往後退去。
趙夫人笑眯眯招手,“來,子質先來。”
逃跑未遂的謝大人:“……”
元培乾笑道:“夫人,我,咳,我就不必了吧?”
謝鈺麵無表情看他,眼中殺氣騰騰。
敢臨陣脫逃,軍法處置!
“沒成親的就都是孩子。”
趙夫人一把拉過謝鈺,仰頭看了會兒,招招手,“坐下。”
這孩子長得這麼老高,她哪裡夠得著!
謝鈺抿了抿嘴,罕見地有些局促,可到底還是坐下了。
然後馬冰就見趙夫人倒出一杯雄黃酒,用事先準備好的毛筆蘸了,在謝鈺額頭端端正正寫了個“王”字。
謝鈺閉了眼睛,一臉認命。
馬冰:“……噗哈哈哈!”
謝大人打扮得威風凜凜瀟瀟灑灑,偏腦門兒上頂著個黃橙橙的“王”,看上去真的……哈哈哈哈!
然而接下來,趙夫人就一臉和氣的衝她招手,“好孩子,來。”
馬冰的笑聲戛然而止。
呃,從現在開始叛逆還來得及嗎?
約莫一刻鐘後,眾人都頂著因為乾涸而越發顯眼的“王”坐在花廊下默默無語,滿臉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