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義診(2 / 2)

劉喜和尤小田便緊張地問“大夫,這……”

馬冰提筆寫方子,“男孩兒是無礙的,倒是這女孩兒,略有不妥。”

見兩人神色大變,馬冰忙擺擺手,又笑著安慰道“好在發現得早,況且大約是你男人身子骨忒好,她的情況遠不像你這樣重,用心調理兩年,雖不敢說與常人無異,但輕易也就發不得病了。”

兩個孩子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倒是劉喜和尤小田對視一眼,微微鬆了口氣。

劉喜摸摸兒女的小臉兒,重點囑咐兒子,“聽見了嗎,妹妹體弱,你日後多照看著些。”

小男孩兒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妹妹病了嗎?”

劉喜點頭,“所以以後爹和娘難免也要多疼妹妹些,你是哥哥,要曉得謙讓。”

本來女孩兒麼,就那麼嬌寵些,如今又知道她身子骨不好,越發憐惜了。

小男孩兒重重點頭,大聲道“我一直都疼妹妹,以後也疼!”

眾人便都笑起來,“好小子。”

外頭聚集的百姓甚多,除了他們這條街的,還有聽見動靜來問,一聽也跟著來排隊的,於是隊伍越來越長,竟直接看不到頭了。

幾乎人人都帶著土產,馬冰哪裡拿得了這許多,奈何盛情難卻,隻得略撿了幾樣方便存放的收下,也堆滿一張桌子。

轉眼到了晌午,眾人便都自覺端了各色飯菜來,滿滿當當堆了兩張大桌,請馬冰吃用。

還有漢子取來自家珍藏的美酒,結果被眾人噴了滿臉。

“糊塗東西,大夫是能隨便吃酒的麼!”

“還不快把你這黃湯拿回去,丟人現眼……”

那人興衝衝來,灰溜溜走,眾人一陣哄笑。

卻說縣衙那邊也在吃飯,元培好奇道“二兩去了許久,怎的還不回來?”

謝鈺卻是了解她的,並不奇怪,“必然一時心軟,又留下義診了。”

眾人這才想起她素日脾性,恍然大悟。

直到傍晚,聞訊前來義診的百姓才漸漸散了。

大家感激不儘,又要留馬冰吃完飯。

“大夫,我家燉得好肥雞,又蒸了魚,來我家吃!”

“雞有什麼稀罕的,還是我家,我家剛宰了鴨子,燉得爛爛的,最好克化。”

“還是我家…”

“我家!”

馬冰笑著謝過,“大家的好意我領了,隻是明兒就要趕回開封,著實耽誤不得。”

眾人都是遺憾,又不好強留,隻好一口氣送出去幾條街,又奮力揮手。

走出去好遠了,馬冰還能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

“馬大夫,長命百歲啊!”

“馬大夫,有空再來咱們東河縣做耍,就住我家!”

“去你的,住我家!”

好端端的送彆轉眼又開始爭,馬冰忍不住哈哈笑出聲,卻不回頭,隻在馬背上高高舉起酸痛的胳膊揮了揮,“後會有期~”

回到縣衙時,天都黑了,守門的衙役見她回來,紛紛問好。

才進到後院,元培就從凳子上跳起來,“好啊,你還知道回來!”

謝鈺一言不發往那邊走,路過元培身邊時踢了他一腳,“還不去拎東西?”

元培等人這才注意到,馬冰手上、腳下竟然都堆了無數大小包裹,忙一窩蜂湊上去拿。

醃的流油雙黃蛋自不必說,還有許多自家晾曬的風乾雞,加了調料烤製的豆腐乾、雞肉條兒……五花八門,全是不易壞好保存的本地特產。

“好家夥,你這是進貨去了!”元培笑道,“這下倒是不用外頭買去了!”

馬冰揉了揉肩膀,緩緩吐了口氣,“啊,倒是沒來得及給王家送騾子!”

謝鈺失笑,“倒不必忙,王征之妻已經來了,正在後頭提騾子,你若想去見,我叫人留她一留。”

你若說這個姑娘果決狠準,倒也不假,可一旦涉及到女子,她就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什麼事都替她們做了。

簡直就是個爛好人嘛!

果然,馬冰瞬間來了精神,“不用不用,我現在就過去,太晚了她家去也不方便。”

一溜小跑趕過去時,王征之妻一身素白,正好牽著騾子往外走,見她急乎乎衝過來,嚇了一跳,認清後才怯怯道“是您啊。”

又要行禮。

見隻有她一個人,馬冰皺了皺眉,“黑燈瞎火的,你公婆呢?竟就叫你一個人來?”

對方抿了抿嘴兒,低聲道“他們在家治喪,脫不開身,況且,還有孩子要照料。”

那倒也是。

馬冰點點頭,陪她往外走,“你這幾日可好?公婆沒再為難你吧?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世人似乎並不在意一個小小女子姓甚名誰,說起來,便是王妻、王征之妻,或是王家的。

但馬冰卻覺得,哪裡會有人真的不在意呢?

這是獨屬於我們的名字呀。

對方一愣,竟似乎回憶了會兒才道“我姓江,因是雨天生的,爹娘就叫我雨生。”

“江雨生啊,”馬冰念了一遍,“很好聽的名字。”

還有幾分詩意呢。

因為這句話,江雨生整個人似乎都帶了幾分活氣兒,抿嘴兒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笑。

許是馬冰太溫和,許是江雨生真的太久沒同人這樣聊天,走了幾步後,竟忍不住主動說起來。

“說來也怪,他在的時候,公婆待我不好,如今他走了,婆家反而……”她好似有些迷茫,睜著眼努力想了會兒,才不大確定地說,“反而好像有些小心翼翼了。”

馬冰心道,這也不奇怪。

“小心翼翼就對了,”她認真道,“這是你該得的。你是去他家做媳婦,又不是當奴才,憑什麼矮人一截呢?便是當奴才的,還管吃管住給工錢呢!你想想,你又缺了什麼!”

江雨生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一時驚訝非常,聽到後麵,卻又噗嗤笑出聲。

“笑什麼!”馬冰撇了撇嘴,“本來就是嘛。你還年輕,你公婆又隻有一個兒子,必然擔心你改嫁,他們日後豈非無人照料?所以啊,如今你才是家裡的頂梁柱,合該狠狠立起來!”

“頂梁柱?我?”江雨生詫異道。

“可不是!”馬冰道,“倒不是挑唆你們打仗,而是這人與人相處,本就是真心換真心,哪怕你不想再嫁,為了以後孩子好呢,也得立起來。”

江雨生前半輩子都是規規矩矩,甚至活得有點窩囊,聽了這番話,直如霹靂當空,震得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馬冰也知她無法立刻就改了,便道“你知道本案的凶手了吧,那可是個隻有十五歲的孩子,早年父母不在,被爺奶溺愛,以至害人害己。”

還是個孩子!

江雨生一聽,果然嚇得抖了抖。

原來,原來不好生教導孩子,便是那個樣子麼?

她終於有些急了,“我,我便是教不出有出息的孩子,也絕不想他日後出去害人!”

馬冰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嗯,我相信你。”

如果一個女人能真正下定決心,她們表現出來的毅力和恒心絕對會令世人震驚。

開封府眾人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再次啟程。

與來時不同的是,這次隊伍中多了兩輛囚車,還有東河縣撥來押送的幾名公人。

太陽剛從地平線冒出來,謝鈺便叫人檢查一遍,確認一應移交文書都帶齊了,便大手一揮,“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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