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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福雲寺的第一日,大師正式開始講經。
原本趙夫人不信這個,但考慮到馬冰前幾日剛病了一場,便臨時決定去聽一聽。
萬一有用呢?
人家為了自己,馬冰也不可能真就縮在屋裡,沒奈何,隻好陪著去。
結果一去,就後悔了。
並非大師不好,而是大師太好了!
大和尚約莫六十歲上下,長得慈眉善目,說話也很溫和,然後……就很讓人昏昏欲睡。
但因趙夫人的關係,馬冰的位置也很靠前,幾乎一抬頭,那大師就有所覺察,然後一臉普度眾生的衝她微笑。
馬冰最受不了這種,隻好拚命掐著自己大腿,做出一副聽得如癡如醉的模樣來。
大師就很欣慰、
女施主頗有慧根啊,老衲才講了這麼幾句就如此頓悟。
不入空門可惜了!
馬冰聽得眼含熱淚,大師見了,越發感動。
馬冰:“……”
啊啊啊好痛!
我為什麼要來遭這份罪!
不遠處的謝鈺和元培:“……”
元培撓頭,就很不解,“原來一兩這麼喜歡佛法?”
沒看出來啊!
平時殺雞宰兔多麻利啊。
謝鈺:“……”
他是不信這個的,也確信推崇私刑的馬冰不信。
原本他還想著趁大家來聽講經的空檔,一起去後山逛逛,結果就在一眾蒲團裡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並且那身影在狠掐自己大腿。
何苦來哉!
說她聰明吧,是真聰明,有時連自己都拿她沒轍。
說傻吧……好像也確實缺根弦。
見謝鈺轉身就走,元培忙跳下樹來,“大人,你去哪兒啊?”
謝鈺頭也不回,“去找紅花油。”
等講經結束,估計某人的腿都青了!
接下來的兩天可以說風平浪靜。
沒有什麼人出來作妖,也沒有案子,馬冰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和謝鈺一起去後山采采藥,十分愜意。
當然,如果中間沒遇見大師說她有慧根就好了……
第三天,他們偶遇田淑,意外的是,對方竟表現得很平靜,隻是隔著老遠微微頷首示意,便轉向彆處,並未再像之前那般癡纏。
馬冰眨了眨眼,用胳膊肘碰碰謝鈺,打趣道:“小侯爺被冷落啦!”
謝鈺無奈道:“彆鬨……”
對田淑的這種變化,還有另一個人更意外。
“姑娘這幾日沒再發脾氣?”田斌特意單獨叫了張嬤嬤來問。
張嬤嬤也是歡喜,“確實沒有。必然是姑娘體會到了老爺和少爺的良苦用心,長大了。”
田斌不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又沒遇到什麼大轉機,怎麼可能突然長大!
“她這兩日在做什麼,你說給我聽聽。”
張嬤嬤便道:“也沒什麼,大多在屋裡翻翻詩集,寫寫字。”
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竟擔心起來,“對了,這幾日姑娘時常去前頭逛,也不許人跟著,每每回來之後,便很高興。少爺,姑娘,姑娘不會動了遁入空門的心思吧?”
遁入空門?
田斌一愣,脫口而出,“不可能。”
他很清楚這個妹妹,最愛美衣華服珠寶首飾,怎麼可能受得了出家的清苦。
不過張嬤嬤這麼一說,田斌倒是開始擔心起另一種可能來。
“她為什麼不許人跟著?”
可彆是遇見了什麼人,想著私奔吧?!
張嬤嬤說不出個一一三。
她們沒跟著過去,確實不知道自家姑娘有沒有同人見麵。
“少爺,少爺!”
正說著,忽然有人急匆匆跑進來報信兒。
田斌不悅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素日我教你們的都忘了嗎?”
可看清來人後,他就顧不上追究彆的,猛地站起來,“怎麼是你?父親出什麼事了?”
來的竟是平時跟著田嵩的小廝。
那小廝跑得滿身塵土汗水,也顧不上擦,隻是神色慌亂道:“老爺病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田斌一愣,“怎麼忽然病了?前幾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請大夫了嗎?開了什麼藥?”
“倒是請了大夫,也開了藥,可是不管用啊。”小廝喘著粗氣搖頭,“換了兩個大夫,各說各的,具體什麼病症,如今小人也不知道。
隻是當日從這裡回家後,老爺就開始做噩夢,原本隻以為沒睡好,可這幾天吃了安神丸,竟愈演愈烈。從昨兒開始,大白天的就嚷嚷著有鬼,還喊什麼索命來了……”
有鬼?
索命?
田斌瞬間聯想到之前那封信。
當時父親不就說什麼“他們來了”,不會有這麼多巧合,一者之間必有關聯!
田斌顧不得許多,立刻開始更衣,口中一刻不停地問:“當日離開福雲寺後,父親果然去了肅親王府上嗎?那封信呢?”
小廝點頭,“確實去了,不過小人不知道什麼信啊。”
田斌眉頭緊鎖。
小廝不知道信的存在,倒也不意外。
父親素來多疑,既然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必然不會隨便示人。
“你說從肅親王府回家後,父親就開始做噩夢?”田斌動作一頓,“那肅親王呢?他病了嗎?”
小廝傻眼,“這,這小人也不曉得呀。”
肅親王府的事兒,他怎麼能知道呢?
就算人家病了,自然有府裡的太醫照料,也不可能嚷嚷得滿大街都知道。
這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田斌難免有些煩躁。
“罷了,我這就回去!”
田斌迅速換了騎裝,才要走,眼角的餘光又瞥見旁邊茫然不知所措的張嬤嬤,“你先回去,好好盯著姑娘,若她再去哪裡逛,務必跟著。”
頓了頓,又添了一句,“就說是父親說的!”
張嬤嬤應了一聲,就見田斌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轉瞬消失在道路儘頭。
剛才那小廝的話她也聽見了,不由憂心忡忡。
老爺病了,怎麼突然就病了?
不怕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小姐如今親事已經夠艱難的了,若再守三年孝,這輩子就彆想嫁人了!
唉!
想到這裡,張嬤嬤不由加快了腳步。
天色不早了,照前幾日來看,姑娘出去逛,也該回來了。
然而還沒進院子,田淑的兩個丫頭滿麵急色地迎上來,一看她,就跟見了救星似的,帶著哭腔道:“嬤嬤,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