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呼嘯著來到城門口,守城侍衛點頭,“沒錯兒,馬大夫剛出城不久,當時卑職還奇怪她怎麼不騎馬呢,她說是去去就回。”
謝鈺問:“什麼時候出城的,她看上去怎麼樣?”
那侍衛愣了下,什麼叫看上去怎麼樣?
他撓撓頭,“大概兩刻鐘之前吧,看上去……”
他小心地覷著小侯爺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很,很美?”
侍衛就發現小侯爺的俊臉有一瞬間僵硬,然後就打馬走了。
後麵的元大人等人的眼神也十分微妙。
看著一行人遠去揚起的塵土,那守城侍衛兀自茫然不解:
我說的沒錯兒啊!
那馬大夫就是笑容燦爛,很俊嘛!
***
兩個蒙麵追蹤者對視一眼,開始分左右兩側逼近。
來之前他們確實仔細打探過了,這位馬姑娘似乎會點拳腳,騎術也不錯,但那又怎麼樣呢?
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況且她現在也沒有騎馬。
隻是,她為什麼不慌,不逃呢?
馬冰改變了下站姿,右手已經按在腰間,“你們的主子是不是想活捉?”
那兩人的眼中終於閃過一點驚訝,卻聽對方笑道:“但是我,卻可以滅口。”
謝鈺等人沿著大路狂奔,很快就發現地上熟悉的腳印。
馬冰走路一直很輕,幾乎不太會留下什麼足跡,但今天卻一反常態的清晰。
謝鈺看了眼,聲音中幾乎淬出冰碴子,“追!”
元培有點不解。
二兩的腳印明顯很從容,說明她至少暫時並沒有危險,大人怎麼反倒好像更生氣了?
他們自問已經儘快了,但當稍後眾人趕到時,卻隻看見馬冰蹲在地上,認認真真地用對手的衣服擦劍上的血跡。
聽見動靜的馬冰抽空抬頭一看,半邊腮上濺著殷紅的血花,像怒放的紅蓮。
她嫣然一笑,“你們來啦,好快啊!”
她腳邊躺著一個人,生死不明,而三四步開外,躺著另一個,身體下麵漫出的血將地上的土都泡透了。
元培等人倒吸涼氣。
這是,來晚了?
似乎又不是那麼晚。
謝鈺一言不發翻身下馬,沉著臉,三步兩步走到馬冰跟前。
馬冰站起來,反手將劍橫著往腰間一甩,劍身竟瞬間軟下去,白蛇一樣乖乖纏在她腰上。
謝鈺垂眸掃了眼,發現那劍身極薄,幾乎不比一張紙厚多少。
要打造這樣一柄軟,非絕世巧匠不能成。
他以前就發現好多次馬冰發現危險時都會下意識按向腰間,原本以為那裡藏著什麼暗器或是致命毒藥,沒想到,竟然是軟劍。
馬冰將軟劍扣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把抱住。
謝鈺抱得很用力,她甚至有點痛了。
她剛要抱怨,卻驚訝地發現對方的手在抖。
雖然很細微,但確實在發抖。
馬冰怔住。
他在害怕?
怕什麼呢?
還是說,他隻是擔心?
馬冰其實不太習慣被人掛念,但當一個輕易不顯露感情的人如此坦白,她很難不動容。
她笨拙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脊背。
“彆擔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這一句確實有奇效。
幾乎是立刻,謝鈺就鬆開胳膊。
他就這麼站在馬冰麵前,深深地看了她幾眼,“回去。”
他的眼神有點複雜,似乎,還有些生氣,馬冰看不太懂,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要生氣。可本能卻告訴她現在最好什麼都不問,乖乖聽話就好。
那邊元培等人正裝瞎,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還有幾個好像瞬間就對地上的螞蟻和天上的雲有了莫名的興趣,瞪得眼睛都流淚了也不敢往這邊看。
直到兩人鬆開,馬冰往這邊走了,元培才踢了一個同僚一腳,朝他的馬一努嘴兒,“去!”
那人:“……”
憑什麼是我啊!
眾人回瞪:就憑你最小!
最小的倒黴蛋委委屈屈讓了馬,蹭到最瘦削的同伴身邊,準備等會兒兩人一騎。
那兩位畢竟還沒定親嘛,光天化日的,兩人共騎屬實不大好。
看著馬冰離開的背影,謝鈺無聲歎了口氣。
他確實很生氣,氣肅親王,氣馬冰,甚至也氣自己,氣沒什麼記憶和感情的先帝。
“大人。”元培小跑著去探了另一個刺客的鼻息,又看他身上的傷口,越看臉越皺巴,然後才跑過來小聲說,“身上挨了幾下,下巴被卸了,手筋腳筋被挑斷……血流得不少,氣息很弱,不知能不能撐到抬回開封府。”
謝鈺嗯了聲。
這個也是一樣。
元培飛快地扭頭瞟了馬冰一眼,小聲說:“您看這傷口,又薄又整齊,韭菜葉兒似的,是不是剛才二兩手裡那把軟劍?”
謝鈺又嗯了聲。
真威風啊!
元培就眨巴著眼問:“您之前知道二兩有這手嗎?”
謝鈺轉過臉來,眼底翻滾著殺氣。
隻要不陰天,北地秋日的太陽就狠毒辣,曬得久了會出汗流油,但現在元培卻突然覺得冷颼颼。
他一僵,乾巴巴笑道:“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多嘴一問……”
他看著好像渾身上下都洶湧著殺意和怒氣的謝鈺,很自覺閉了嘴。
嘖,原來您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