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死了才好,彆整日發酒瘋,嚇得村裡的女人孩子們都不敢出門了。”
衙役們也翻牆撬鎖進屋看了,臟亂更勝垃圾場,甚至還養了好幾窩老鼠,家具都啃了。
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出來。晚上招娣偷偷問馬冰,“馬姐姐,還能找到桂枝嗎?”
老實講,馬冰覺得有點懸。
即便找到了,或許生不如死。
她看著招娣亮閃閃的眼睛,簡直不忍心說,便生硬地轉移話題,“前兒說的取名字的事,你想好叫什麼了嗎?”
招娣似乎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眼底有一瞬間黯淡,不過馬上就擠出一絲帶著點討好和卑微的笑,試探著問:“我,我能叫秋天嗎?”
才十二歲的小姑娘,就已經會用假笑來掩飾內心的悲傷,馬冰看得一陣難過。
“當然可以,不過,為什麼要叫秋天呢?”
招娣有點不好意思。
她眯起眼,看著頭頂上空蔚藍的天空說:“就是覺得……秋天真暖啊。”
秋日的午後,陽光又明又亮,照在身上暖得發燙。
而過去的幾天簡直是她人生中最輕快最美好的幾日。
乾燥而溫暖的被褥,定時的三餐,沒人打罵,沒人譏諷,她甚至可以小心翼翼地在院子裡曬曬太陽。
一切都如此美好,美好到招娣不敢睡覺。
她怕一醒來就被告知都是夢。
馬冰揉了揉她的腦袋,“好,就叫秋天。”
接下來的幾天,換了新名字的秋天好像真的迎來新生。
她開始學著笑,不是那種媚俗的討好的笑,而是真正像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那樣笑。
她立刻去大廚房找了份活兒,每天拚命地乾,乾完活後還要搶著幫馬冰洗衣裳,沒衣服就拆被套,生怕自己有一點空閒。
馬冰攔都攔不住,如此折騰了兩天,終於洗無可洗,秋天卻又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沒奈何,馬冰就扔給她一本《三字經》,讓她學著識字。
秋天有點迷茫。
女人不能考科舉,讀書識字做什麼呢?
但既然是馬姐姐讓的,那就學吧。
秋天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讀書的天分,一個字好幾天都記不住。
但小姑娘並不沮喪,記不住就拚命記……
如此一來,總算沒工夫再來給馬冰洗衣裳了。
而這個時候,宋推官那邊有了進展。
終於有個小管事鬆口,說當年就是他去下頭村子裡采買的女孩子們。
但具體用來做什麼,他不清楚。
“買來的女孩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消失幾個,你知道不知道?”宋推官逼問道。
那管事猶豫許久,還是點了頭。
主要是大牢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小半個月下來,他身上都長虱子了!
“那些女孩子去哪裡了?”宋推官又問。
管事搖頭,“這個小人真的不清楚,王府裡大小將近二十個管事,每人都是隻管一樣,小人隻管采買女孩子。至於買來的人去到府中如何安置,如何調/教,就不是小人能過問的了。”
於是宋推官又讓他指認了負責管教女孩子的管事,然後那個管事又交代出一條非常重要的新線索。
“小人隻管調/教,隔段時間,上頭就有人來查看,若覺得哪些女孩子能用了,就定好日子把人帶走。”
“上頭?”宋推官一皺眉,“哪個上頭?肅親王?”
管事本來還含含糊糊的,似乎怕肅親王府報複,說一半藏一半。
但宋推官不慣著他,一頓板子下去,就跟開閘放水似的,什麼都交代了。
“前頭幾年,王爺偶爾倒也收用幾個,但後來他老人家口味就變了,喜歡清俊的小廝……”
宋推官等人:“……”
他娘的,你還男女不拘啊!
“那些女孩兒似乎有大用,王爺十分重視,隔三差五就要過問,小人們也不敢怠慢的。但若是王府中其他幾位小主子想碰,卻也不成。”管事繼續道。
“世子也不行?”
“不行。”
這就很有問題了。
“你剛才說隔段時間就有人來把女孩兒們帶走,帶去哪裡?做什麼?”
那管事為難道:“小人隻管教導女孩子們,送去哪裡做什麼,小人當真不知道。”
每次訂好了要的女孩兒和時間之後,他就會提前吩咐教導的嬤嬤準備好。
到了約定的日子,嬤嬤就會在晚飯時給目標女孩子喂迷藥。入夜之後,會有一輛很大的灰篷馬車來接人。
幾個車夫穿著夜行衣,黑布蒙臉,從不說話,隻對著冊子核對身份,確認無誤後立刻就走,從不停留。
“沒有例外?”宋推官不甘心。
管事點頭,“沒有。”
宋推官嘖了聲。
真他娘的謹慎。
不過,也不是一點兒辦法沒有。
他叫了手下來,“去告訴小侯爺,守城侍衛裡有內鬼!”
入夜後城門關閉,按照規矩,沒有特殊情由不得隨意出入。
他可不認為那些黑衣人會乖乖在城裡等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