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長得很好看的人知道自己很好看,故意用那種無辜又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你時……
最後,馬冰還是出去給他塗藥膏去了。
一邊塗一邊嘟囔,“……有什麼用呢?嬌裡嬌氣的,自己連個藥膏子也不會抹……”
謝鈺眼中帶笑,看她嘴上厲害,手上卻極仔細,果然刀子嘴豆腐心。
她低著頭,露出後麵一截細而纖長的頸子,像優美而野性的鶴。
頭發還是隨意梳著,邊緣不安分地躥出來細碎的亂發,被午後的陽光一照,好似縷縷金線,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起伏。
兩人挨得很近,有幾根碎發不斷蹭過謝鈺的麵頰、鼻尖,帶著淡淡藥香,蹭得他的心尖兒都癢癢的。
他忍不住靠得更近了些,與藥香一通沁過來的,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女兒香。
謝鈺的身體忽然緊繃起來。
心跳得好快,有點燥熱。
不好不好,這實屬太過孟浪了些。理智告訴他該後退一點,或者乾脆硬氣一點,抱一抱心愛的姑娘。
可不等小侯爺做出決定,馬冰就嗖地抬起頭,“好了哎呀!”
她的頭頂磕在謝鈺的下巴上,“咚”一聲,兩人都疼得夠嗆。
謝鈺顧不上自己,“是不是撞疼了?”
馬冰捂著天靈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忍不住用力拍了他一把,“好端端的,你悄默聲湊這麼近做什麼!”
能不疼嗎?
再用力些,她都快成高快腿了!
我……
小侯爺瞬間語塞,又有點心虛且理虧,一張俊臉上迅速爬滿可疑的紅暈。
馬冰慢慢睜大眼睛,耳根子也紅了,結結巴巴道:“你,你是不是在想不好的事情!”
小侯爺:“……”
他很想說沒有。
但又不太敢確定自己剛才的想法到底算不算好,飛快地瞟她一眼,老老實實小聲道:“對不起。”
馬冰:“……”
她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漲紅著一張臉,撲過去就打。
謝鈺老老實實挨著,怕她摔了,又怕手上還沒乾的凍瘡膏子弄臟了她,隻好奮力長著兩隻手,虛虛護在她身後。
稍後高老六被領進來時,就見小侯爺和馬姑娘都氣喘籲籲,臉蛋紅撲撲的,頭發也有點亂。
灰色生意起家的六爺無法克製地聯想了一點不太適合大白天宣之於口的事情,順便感慨一番,年輕真好啊。
再這麼下去,是不是要不了幾年,他就有小主子可以侍奉了?
“小侯爺,馬姑娘。”
他迅速收拾好亂七八糟的想法,過去規規矩矩請安。
說起來,這藥園他還是頭回來。
聽說之前一直都是小侯爺和馬姑娘信得過的人才能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已經觸碰到那個核心的圈子,算半個自己人了?
高老六瞬間高興起來。
看過小黃的信後,高老六一時沒言語。
謝鈺和馬冰對視一眼。
該不會他也認不出來吧?
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高老六才斟酌著說:“小黃的意思應該是發現有輛可疑的車子經常往城外運送許多東西,但偏偏附近沒有那麼多人。”
謝鈺和馬冰都懵了。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抓過那張圖紙,腦袋挨著腦袋看起來。
還彆說,經高老六這麼一講,確實有那麼個味兒了。
那小車塞得滿滿當當,可旁邊隻有兩個柴火棍兒人……
保險起見,謝鈺還是向高老六確認,“確定嗎?”
高老六沉默片刻,誠實道:“老實講,小人也不敢完全確定。”
謝鈺:“……”
馬冰:“……”
高老六看了他們一眼,小聲說:“但以前小黃曾跟小人去碼頭看裝卸糧食的,回來時就畫過類似的小車。”
而且坐人的車和裝貨的車,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來。
謝鈺揉了揉太陽穴,又強打精神看圖紙,“城外東南方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麼?”
這幾天他都熬在禁軍大牢裡,已經兩天沒合眼了,有些頭疼。
馬冰忽然問:“不起眼?有多不起眼?”
如果真的是運送的貨物和人員數量不符,或許反而是那些乍一看住不了多少人的小地方更可疑。
高老六仔細想了一回,“照這圖紙,那邊小黃已經看得差不多,再往外,就是汴河了,河岸上還有兩處小莊子。”
謝鈺揉太陽穴的手一頓,“汴河……”
是啊,那汴河直通上善水門和通津門兩座水門,往來東南的貨物皆從那裡出入,因往來貨船甚多,岸邊也順勢聚集了不少田莊、村落。
船隻進城前都要接受盤查,貨物又多,少不得排隊,幾乎日日都有大船靠岸休整采買,因此也有許多農戶近前買賣。
照這麼看,若那附近的人們有什麼需求,當地基本都可以滿足,何苦巴巴兒從開封城內運?
除非……
除非當地所產並不能滿足所需。
那麼,開封城內的貨物比城外的優越在哪裡?
麵對這個問題,幾乎所有人都會給出同一個答案:
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