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2 / 2)

霸王與嬌花 顧了之 9062 字 8個月前

“郎君,你在裝睡嗎?”

“……”

沈令蓁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霍留行剛預備繳械投降,卻聽她自說自話起來:“我仔細想了想,郎君的意思,我大致清楚了。”

“?”清楚了什麼?

“郎君今夜表意表得如此明白,如若我還因羞怯逃避,故作癡傻,實在有些對不住你。我想,我於情於理應當給予郎君正麵的回應。”

“?”他表意了嗎?

“郎君對我抱有如此情誼,我很感激,雖然我此前一心報恩,對郎君並未作他想……”

“……”這是表意被拒了?

霍留行有心“醒來”解釋,卻又聽到一個轉折:“但我記得,郎君白日裡曾暗示我,天下之人皆為利來利往,若不圖利,便是圖情。郎君於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應吝嗇回報,既然你圖我的情,那麼我也願意努力對你生出情來投桃報李。隻是我常聽人說,感情之事不可勉強,所以須請郎君耐心等一等我,我會好好用心的。”

“……”

霍留行活到這個歲數,自認待人接物向來遊刃有餘,兵來便拿將擋,水來便以土掩,這還是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左右為難。

眼看睜眼否認不是,裝睡默認也不是,為難到最後,卻被沈令蓁善解人意的一句“原來郎君真的睡著了呀”解了圍,他便當真一裝裝到了後半宿。

翌日清早,半夜難眠的兩人齊齊醒遲,被蒹葭和白露叫起時偏頭瞧見對方,沒來由地一陣尷尬。

大眼瞪小眼間,沈令蓁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郎君昨夜睡得好嗎?我見你一沾枕就不省人事了。”

霍留行也不計較她這用詞,跟著睜眼說瞎話:“嗯,是這樣不錯,你呢?”

“我也是。”沈令蓁心虛地笑著,爬到床尾,繞過他下了榻,匆匆道,“郎君再歇一會兒,今日換我先起身。”

蒹葭皺皺眉頭,覺得少夫人和姑爺間的氣氛有些詭異,思來想去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直到伺候完沈令蓁的穿戴洗漱,才驀然記起,這情境極了她從前聽過的一出話本。

那話本,說的是一位書生向他愛慕多年的紅顏表了意,可這位姑娘並無此心,拒絕他後,從此便與他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蒹葭和白露陪同沈令蓁去外邊用早膳。空青與京墨後腳進來服侍霍留行,卻見往常這個時辰素來醒神的郎君今日卻有些萎靡。

空青瞧著他眼下一圈青黑,奇怪道:“郎君昨日莫不是暗夜出行了?”

霍留行瞥他一眼,忽然沒頭沒尾地問:“倘若有天晚上,你原本隻想生火驅驅寒,卻不小心添多了柴,讓那火旺到足夠烤熟旁邊一隻羊了,你怎麼辦?”

空青一愣:“那不烤白不烤,就吃隻全羊唄,難道全羊不好吃嗎?”

“可那羊不是你該吃的。”

“都是羊,怎麼還分該吃不該吃呢?那要是真覺得不該吃,就把火滅了唄。”

“但那羊看到火這麼旺,都打算好被你吃了,你突然滅了火,它豈不是很失望?”

“這世上還有這麼好心的羊?”空青瞠目,“不是,郎君,可您為何要在乎一隻羊的想法?”

霍留行“哦”了一聲,點點頭。

是啊,他為何竟在意起了一隻羊的想法?

空青在旁嗤之以鼻:“好奇了一整晚,咱們這位殿下到底要將這自導自演的刺殺戲碼嫁禍給誰,原是白嬰教。真是可憐了這替罪羊,從前胡作非為慣了,如今誰都能給它潑上一盆臟水,伸冤也沒人肯信。要我說,誰知道這些年白嬰教究竟還存不存在,說不定早被剿滅了,現下所謂的白嬰教教徒,不過是某些貴人暗地裡的棋子罷了。”

“你彆說,還真像這麼回事。”京墨難得與空青統一戰線,朝霍留行拱了拱手,“郎君,小人發現,您命小人查的桃花穀一事,竟也與這白嬰教有關。”

霍留行方才倒不意外昨夜那批刺客被安上這麼個身份,聽到這裡卻皺起眉:“怎麼說?”

京墨將沈令蓁在桃花穀被白嬰教教徒擄去一事粗略地講了講,總結道:“這所謂教徒背後的指使者,應是有意破壞您與沈家聯姻的人,因為動不到您,這才動了少夫人。”

霍留行沉默下來,回想起沈令蓁新婚當夜噩夢纏身的事,出神片刻後問:“人是怎麼救回來的?”

“具體情形不得而知,像是被人刻意封鎖了消息,不過少夫人是被禁軍送回國公府的,這點無疑。”

“那薛家的府衛跟著摻和什麼?”

京墨麵露為難之色。

霍留行一道眼風掃過去。

京墨低咳一聲:“是這麼回事,聽聞薛家嫡長子薛玠與少夫人是青梅竹馬的交情,當日曾在桃花穀與少夫人會了一麵,之後一道沒了音訊,沈薛兩家便誤以為兩人私奔了……”

霍留行輕嗤一聲,似對此事興致減淡,改而道:“說回昨夜的事,你二人怎麼看?”

京墨和空青對視一眼。四皇子的立場與意圖,不必他們參謀,郎君也已明了於心,那麼他問的或許是……

“您是指少夫人?”眼看霍留行沒有反駁,空青接了下去,“不是小人偏袒少夫人,實是昨夜親眼見她心如火焚的樣子,瞧著不像作假。依小人看,少夫人對郎君是情真意切的。”

心如火焚還能親眼看見?

霍留行扯扯嘴角:“一月多前尚且圖謀與人私奔,這就待我情真意切了?”

“郎君,這就是您不講道理了,那私奔不私奔的,不是旁人的誤會嗎?”

京墨接話:“既能誤會至此,自然也證明少夫人原先與那薛玠情深甚篤。小人還是覺得此事蹊蹺,少夫人待郎君如此,應當有一些特殊的緣由。”

霍留行看著空青,拿手指虛虛點了點京墨,示意前者好好聽著。

“還有,更關鍵的是,”京墨百思難解,“小人著實想不通少夫人昨夜跳河一舉,究竟是情急為之,還是有意為之。若說是情急為之,卻剛好使了最能夠助郎君一臂之力的辦法,似乎有些過於巧合。”

“可若說是有意為之,那麼少夫人無疑便是看穿了四殿下的詭計,也識破了郎君的腿。這樣說來,她就絕不可能是表麵看來的天真單純。否則,連主君那些老奸巨猾的政敵都查探不到的事,她是如何在初來乍到之時便通曉一切的?再說,她身為皇室宗親,既知郎君欺君,卻又替您隱瞞,豈能不另有所圖?”

*

叫三人思來想去一籌莫展的女主人公正為一碗湯藥犯愁。

原國公府的下人們伺候慣了沈令蓁,知道她受不得苦,因此在府中常備甘果蜜餞。可霍府卻沒有這類吃食,加之昨夜的風波來得急,隔壁院子又有位貴人攪得眾人忙東忙西,她這邊,多少被疏忽了一些。

“良藥苦口,少夫人,您稍稍忍一忍。”白露坐在床榻邊安慰她,“婢子方才已差人去置辦了,喝下一碗時一定有蜜餞。”

沈令蓁心知這一碗是等不到了,隻得捏緊鼻子硬著頭皮往嘴裡灌,待碗見底,舌根一陣陣發麻,苦得直嗬氣。

季嬤嬤在旁心疼:“少夫人,往後如若再遇危險,您千萬以自己為重。郎君是見慣了風浪的人,那戰場上的明槍,朝堂上的暗箭,哪樣不比昨夜凶險?您放心,他都應付得來。”

沈令蓁聞言似是想到什麼,苦也忘了,給白露遞了個眼色:“你先帶人下去,我有話單獨與嬤嬤說。”待四麵下人走空,才問,“嬤嬤,你可曉得霍家這些年在朝堂是怎樣的處境?”

“少夫人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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