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留行眉心一跳,與沈令蓁對視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什麼。
“老夫人,您在說什麼?”霍留行皺著眉試探道。
老婦人眼神漸漸清明,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了勁,看著霍留行慢慢紅了眼圈:“這麼說,難道你是留行?”
霍留行點點頭:“您怎麼知道?”
老婦人一下子熱淚盈眶起來:“我……我……”說著又看向沈令蓁,“因為二十九年前,我在抱著你去京城的路上,見過這位姑娘……”
沈令蓁傻在了原地。
若換作常人,此刻必要以為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得了失心瘋,可是她與霍留行不同。
他們曾經親身經曆過這樣不可思議的事。
沈令蓁從霍留行身後慢慢走了出來,走到老婦人麵前:“您仔細看看我,您當真沒有認錯?”
老婦人仔細端詳著她的臉,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那時候,你的樣子比現在年長幾歲,氣色很不好,骨瘦如柴的,但的確是這張臉……”
沈令蓁回頭看了霍留行一眼,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樣的意思。
原來,曾經回到過去的,不止是他,還有她。
沈令蓁握著老婦人的手說:“老夫人,我們能進屋聽你講講當年的事嗎?”
*
老婦人把兩人迎進了屋,給他們斟了茶,緩了緩神才開始講。
她說,當年兩個孩子的調包計劃,用了計中計的手段,本是有機會瞞過汴京皇家的。可就在她抱著霍留行去京城的路上,“沈令蓁”出現了。
“當時我孤身一人抱著留行走夜路,準備把他交給接應人,快到地方時,卻被那不知從哪兒來的姑娘攔了下來。她跟我說,不能把這個孩子送去京城。”
“我以為是計劃敗露了,嚇得轉頭要跑,那姑娘卻在我麵前跪了下來,求我相信她,說這個孩子若是去了京城,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她說她是從很多很多年後來的,在她那裡,留行代替去非到了京城,去非則留在邊關霍家,調包計劃成功了,可是最後,他們誰都沒有得到好下場。”
“我本不信,可那姑娘哭得聲淚俱下,實在不像壞人,我便問她,那她是誰。她說,她本該是霍家二郎的未婚妻,可因為留行與去非對換了身份,所以她在十五歲那年,被許配給了去非。”
“我問她,那她是去非的妻室嗎?她說不是,皇帝賜婚以後,她被賊人擄走,落了一身的傷,婚期便推遲了,傷未痊愈,她的外祖母又因病過世,她為守孝,不得不再次拖延婚期。”
“我又問,那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她說她也不清楚,她本該死了,也許是上天眷顧,讓她在油儘燈枯之時得到一個改變這一切的機會。她說,上天送她來到這一夜,來到這個地點,一定有緣由,她想,能夠改變留行命運的方法,就是阻止這一場調包。”
沈令蓁和霍留行齊齊怔愣著沉默了。
“我又好奇她年紀輕輕,為何會成了這副模樣。她說她當年被賊人擄走時受的傷落了病根,身體早早便衰敗了下去,能活到今日已是僥幸。我看她麵色蠟黃,形容憔悴,當真像是將死之人,動了惻隱之心,正猶豫該不該信她的話,她卻撐不住了,最後懇求我,千萬不要把留行送到京城去,然後便咽了氣。”
老婦人說到這裡,神情變得有些驚恐:“我就那麼眼睜睜看著她在我麵前倒下去,然後一眨眼,她的屍骨就消失了,什麼都沒有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沈令蓁哽咽著說:“是因為這樣,您才相信了她,對嗎?當年調包失敗,其實是您跟皇家告了密?”
老婦人點點頭,羞愧地低下頭去:“我不知道自己那樣做,到底是對是錯,後來便因無顏再見霍家主君,躲到了這裡,也從沒對誰說起那夜的事。但這些年,我總是反複夢到那一夜,夢到那姑娘的臉……”
所有的謎底,到這一刻都揭開了。
霍留行當初便很疑惑,他回到桃花穀救人一舉,理應隻是讓他與沈令蓁的關係提早變得親密起來,卻沒道理改變這麼多政局的走向。
現在這麼一來,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原來,早在他改變沈令蓁的命運之前,沈令蓁便先改變了他和孟去非的命運。
讓他提早成為大將軍,讓河西提早恢複和平的人,並不是他,而是那個在寒冷的冬夜,用最後的生命,苦苦求來一個轉機的小姑娘。
幸好如今,那些苦,她再也不必受了。
霍留行在長久的沉默後,輕輕拍了拍老婦人的手背:“謝謝您願意相信她,老夫人,您做的對,我和去非,還有大齊都要感激您當時的作為。”
老婦人愧疚了大半輩子,此刻終於真正得到了解脫,潸然淚下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霍留行帶著沈令蓁起身告辭。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走出宅門,看見淅淅瀝瀝好幾日的雨竟然停了。
雨後初霽的天湛藍無比,沈令蓁望著敞亮的天光,忽然說:“郎君,明天一定會是個好天氣吧?”
霍留行牽起她的手,偏頭笑了笑:“當然,以後每天都會是好天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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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美的開始——
徐翹在收費站值夜班,淩晨打瞌睡到小雞啄米,被一位溫柔多金的男車主叫醒:“看你睡這麼香都舍不得叫你,但我實在趕時間過站,不好意思啊。”
徐翹一顆春心瞬間淪陷,從此天天請求值夜班。
半個月後,她頂著黑眼圈在酒吧跟小姐妹吐槽:“都夜半幽會這麼多次了,他怎麼還不問我要電話?”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段對話:“為了個小姑娘,天天半夜不睡覺去高速兜風,困得我眼皮打架。”
“裝什麼君子,直接上去要電話。”
“這不是看著太清純,下不了手麼?”
徐翹緩緩扭頭,清清嗓子:“抱歉打擾了,其實她可能沒你想得那麼清純……”
“……”
甜美的後來——
徐翹:“我這人談戀愛的原則,就是吵架了絕不低頭。”
程浪:“我這人談戀愛的原則,就是分手了絕不複合。”
冷戰三天後。
徐翹:“老公,要抱抱。”
程浪:“小祖宗,跟我回家。”
“哦這該死的甜美,是我嘴巴犯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