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時空·沈令蓁篇(一)(2 / 2)

霸王與嬌花 顧了之 8110 字 8個月前

“那是因為二哥之前與我說,四殿下是好人。”

“但你二哥今日難道沒有同你說,沈氏也曾幫襯過他?既然你在四殿下一事上願意聽他的話,怎麼卻對沈氏不肯服氣?”

霍舒儀語塞。

俞宛江歎出一口氣:“舒儀,你二哥有他自己要走的路,兒女情長於他而言,實在太渺小,太不值得一提了。有些事,從前瞞著你,是不想你跟著我們一起背負,但你再不懂事起來,隻怕真要壞了大局,如今阿娘不得不與你說明,你一字一句都記好了。”

霍舒儀皺起眉來。

“二十七年前,當今聖上起兵謀反,逼迫前朝末帝孟氏退位。末帝誓死不降,最後與他的一眾皇子皇孫們戰死都城。但其實,前朝還留了一位皇子,正是末帝與霍節使的嫡妹之後,也就是你二哥的姑表弟。那個孩子,和你二哥於同一夜出生在戰亂之中,如今也已二十七歲了。”

霍舒儀瞪大了眼睛:“那位前朝皇子現在何處?”

“就在汴京,朝廷的眼皮底下。當年,當今聖上登基為帝後,命霍家將前朝末帝遺留的小皇子送去汴京。霍家不願意,便設計拿你二哥冒名頂替小皇子,隻是事情敗露,最終沒能偷天換日。”

“前朝皇室是因霍家軍撤離都城,才大敗於當今聖上。從那日起,霍家就注定永遠欠了孟氏。所以你要明白,隻要前朝那位皇子活在汴京一日,霍家人就一日不可卸下肩上的擔子。舒儀,你二哥要走的那條路,不是你能夠同行的。你若真心為他,就把眼界放得寬一些,遠一些,好好在他身後做一個妹妹該做的事。”

趙珣似是對此相當惋惜,說倘使能夠請到羅醫仙出山,興許還有一線希望,勸霍留行勿要灰心,繼續好好養著這兩條腿,又吩咐盧陽留意師長的下落。

俞宛江抹了抹發紅的眼圈。

倒是霍留行仍舊泰然自若地儘著地主之誼,與趙珣說著慶陽何處風光好,何處物產豐。

趙珣看起來相當隨意,說這夜遊不必大張旗鼓,就去他們夫妻倆原本計劃的夜市逛一逛。

沈令蓁這時候就沒了插話的份,即使心中隱隱覺著這位表哥熱絡得古怪,也隻好老老實實地跟著霍留行上了馬車。

這改良過的馬車一來闊敞,可方便仆役扶持霍留行上下,二來安置了特殊的護欄,也避免行路顛簸中突生意外,算得上彆出心裁,製造精妙。

隻是沈令蓁這會兒沒有閒功夫感慨“高手在民間”,一直惦記著前頭另一輛馬車裡的趙珣。

待兩輛馬車先後驅趕起來,拉開了一段距離,她才用氣聲問身邊的霍留行:“郎君,我這樣說話,外邊聽得到嗎?”

霍留行還沒來得及消化她在廳堂的那番舉動,看她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又莫名其妙起來。

但他還是溫聲細語地答:“車夫能。”

車夫是霍家的人,倒是不妨礙。沈令蓁點點頭,比口形——那四殿下呢?

她可還記得,方才趙珣說,習武之人耳力拔尖的事。

霍留行側過一隻耳朵,像在估測距離,片刻後搖了搖頭,示意聽不到了。

沈令蓁放下心來,斟酌了一下說辭,壓低聲道:“郎君,其實這個表哥,我不太喜歡的。”

霍留行稍一挑眉:“怎麼?他從前在京中,待你不好?”

她趕緊搖頭,默了默,猶豫著說:“我知道背後嚼人舌根是不道德的事,可是比起做不道德的事,我更怕四殿下會傷害到郎君,所以才隻好趁著與你獨處的機會說他的壞話……”

“哦,”霍留行點點頭,“那倒是難為你為了我,違背高潔的心誌了。”

沈令蓁耷拉著眉,還真覺得有點為難。

霍留行笑起來,矮身靠近她一些,拍了拍她的手背,哄似的道:“你說吧,我會記著你這片心。”

“那我就說了。我不喜歡四殿下,是因為他一慣喜歡玩鬨,且偏巧他與誰特彆熱絡的時候,誰就常常倒黴。”

“比如他小時候曾有一回拉著太子殿下溜出宮去騎馬,太子殿下因為體弱多病,不擅武藝,險些從馬上摔下來,雖然被人保護著沒有受傷,卻還是驚動了皇舅舅。皇舅舅龍顏大怒,為此罰太子殿下禁足了整整一月,不許他乾涉政事。”

霍留行作了悟狀:“你既在深閨,怎會曉得這些?”

“我平日在家中私塾念書時,偶有堂表兄弟姐妹登門一道學習,聽他們議論起外邊的事,就記著了。”

霍留行慢悠悠摩挲著指尖:“那按他們的意思,太子殿下摔馬一事,難道是四殿下有意……”

沈令蓁驚得一把捂住他的嘴:“郎君,這話可千萬不能亂說!”

霍留行停下來,略有些詫異地垂眼望向那隻覆在他唇上的,指如玉筍芽根根纖白分明的手。

沈令蓁慌忙縮了回去。

輕如鴻羽的溫軟觸感刹那消失,隻餘鼻端一縷似有若無的馨香。霍留行輕輕“哦”一聲:“那我不亂說。”

沈令蓁正為自己的唐突感到局促,稍稍往馬車角落挪了挪,遠他幾寸,扯回話茬:“……嗯,他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我聽多了四殿下這樣的事跡,思忖著不要與他走太近才好,要不哪天也倒黴了呢?”

霍留行看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你的提醒,我記得了。”

*

兩人交談間已至街口。

前頭趙珣先下了馬車,揮退了一乾欲要護持他安全的隨從,稱不必如此張揚地跟著。

霍家這邊自然也不好比皇子排場大,隻因霍留行情形特殊,留了個空青貼身照顧,又因沈令蓁是女眷,留了個蒹葭一並隨同。

這個時辰的街市尚且燈火通明,遠遠就能聽見小販扯嗓叫賣的聲音。街邊林立的行肆,從吃到喝,從裁縫鋪到胭脂店,倒真比沈令蓁想象中齊全。

隻是也確實不比一個瓦舍安十幾座勾欄的汴京,滿街都是戲子咿咿呀呀的唱曲聲,這兒沒那麼多供貴人們玩樂消遣的地方。

不過霍留行有句話說錯了,今夜對沈令蓁而言不是“由奢入儉”,反是“由儉入奢”。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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