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森問道:“不能讓君君跟我們回家,就像在這裡一樣嗎?”
薑春暉同時也問道:“小道長您要我們做什麼?”
譚子鈞被媽媽抱得牢牢的,小身體完全動不了,他哀求地看了文靜一眼。
文靜對上他的眼神:“我的要求很簡單。”
她說簡單,就是真的簡單。
很快,譚家人就按照她說的做了。
怕一次不夠,他們還特意又多做了幾次。
一直折騰到天都要黑了,雨也停了,他們才回到文靜的明心院內。
小心翼翼地問文靜:“小道長,可以了嗎?您還有沒有彆的要求?”
文靜搖頭:“沒有。現在你們可以選了,帶他回家還是送他走。”
幾人就又問起來,態度仍然是小心翼翼的:“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薑春暉道:“小道長,能不能用我的命換君君活過來?我看那些靈異誌怪的書裡有這種方法……”
薑雪晴猛然驚醒,急促地說道:“用我的!用我的命!讓我的君君活過來,哪怕活一年、一個月、一天我也願意!”
譚子鈞的眼圈又紅了,可他已經是一隻鬼魂,鬼是沒有眼淚的:“外公、媽媽……”
文靜提醒道:“人死不能複生。死而複生,那是逆天而為。”她看了一眼譚子鈞,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想了一下,還是說道,“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按時辦完喪事送去地府,說不定,也說不定你們還有機會再續親緣。”
聽到“人死不能複生”時,薑春暉和薑雪晴目光裡的光已經暗淡下來。當聽到文靜說“再續親緣”,他們的眼睛刷地一下又亮了。
“真的嗎?”
“再續親緣的意思是君君還會做我們家的孩子對不對?!”
文靜搖頭:“我說可能,不是一定。要等你們給他辦完喪事,讓我送他去地府的時候,或許有會轉機。你們要帶他回家,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下譚家人都堅定起來:“我們選第二個!讓您送君君去地府投胎!謝謝小道長!”
文靜點點頭,提醒道:“你們要先找到譚子鈞的屍體,才能給他舉辦完整的喪事。”
說到自己的事,譚子鈞說:“我當時被扔下水的地方水流很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直到這時候,譚家人才敢麵對孩子兩年前已經死在滔滔江水中的事實。
聽到譚子鈞的話,譚森第一個問道:“那你,你是醒過來就一直在水裡嗎?”
譚子鈞點點頭:“嗯,我上不了岸,一直沿著水流到處跑,遇到好多人,可是他們都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說話。”
他抬頭看了一眼靜虛宮大殿的方向說道:“我遇到過一個建在水上的道觀,進不去,道觀裡的煙趕我走……”
想到孩子在水裡流浪了兩年多,無處可去,無法回家。
薑雪晴的眼淚又急又快地落下來。
但現在總算有了一點希望,她沒有哭出聲,隻低頭從包裡拿出紙巾默默地擦著眼淚。
譚森語氣懇切地說:“小道長,人販子交代了以後,警方就去打撈過,我們私底下也請了和救援隊去打撈。那條江水流比較急,支流很多……我們找了很久,直到來這裡之前也還在找,可是神都找不到……”
正因為一直找不到屍體,他們的心裡才始終存著一點希望。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文靜問:“你們有沒有譚子鈞的舊物,接觸生前的他的時間越久越好。”
薑雪晴急忙說:“有有有!”她跌跌撞撞地朝行李箱跑去,“我出門的時候把君君喜歡的玩具碗筷衣服全都帶上了!”
有舊物就好辦。
文靜很快拿著譚森的手機地圖,給譚家人圈定了方向。
譚森急匆匆地打著電話走了,薑雪晴和薑春暉留在道觀裡陪著孩子。
文靜當然也沒閒著。
眼看著又快到十二點,她背上小小的桃木劍,帶著八哥清靜和三元一起出了門,直奔河道去了。
三元忍不住提醒道:“小師祖,你的病還沒好全,這回……”
文靜不耐煩地說:“你去跟師父說。”
三元沉默了。
既然出門時觀主沒攔,那就是讓小師祖隨心施為的意思。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問道:“那你這回又要病多久?還會跟上次一樣嚴重嗎?”
文靜看了一眼河道上方那座莊嚴肅穆的廟宇,也學他歎了口氣:“一會兒吵架吵贏了就不用生病,吵輸了就會生病,輸得太厲害,就會病得很厲害……”
昏黃的路燈下,她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期待地看著三元小道士:“三元,你有沒有什麼吵架一定贏的絕招可以教我?”
生平沒有跟人紅過臉的三元:“……”
承受不住小師祖的期待,他連說話也結巴起來:“對、對不起啊小師祖,我、我不會……”
文靜垂下小腦袋,唉聲歎氣,這一刻,她紮頭發的紅綢帶看起來好像都沒有那麼鮮豔了。
三元愧疚極了,磕磕巴巴地給她保證:“我、小師祖,我以後肯定天天跟人吵架,好好學習,學到了絕招告訴你!”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