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雨濃憂心忡忡地這麼說了,文靜直接不客氣地說道: "為什麼要避開周越真?最好就當著她的麵試探,說不定她那邊也能找到點什麼。"
她轉頭看了看三元的道袍: “三元的劍沒拿,效果差點,不過也沒什麼。”她從兜裡掏出了幾道黃符來,上頭已經用朱砂畫滿了沒有人能看懂的符文。
三元快步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黃符。
聶雨濃緊緊地盯著那三道黃符問道: “這個有什麼作用?像電影裡演的那樣,驅鬼辟邪嗎?”
文靜看她一眼,眼神很奇怪: “你看不出來這是我隨便畫的嗎?”
聶雨濃:
羅淮和常淩嘉也: "…………"
他們兩個也是第一次看到文靜拿出這種黃符,以前從來沒見過,以為要見到文靜用黃符鎮壓鬼魅之類的了。
畢竟她從小在靜虛宮長大,三元也是個正兒八經的道士。
誰能想到這看起來就是鬼畫符的玩意兒,居然真的是文靜的鬼畫符。
文靜就算了,畢竟她已經還俗回了家,嚴格說起來不算是道士了,可是三元還是個正經的道士啊!
怎麼看到文靜這樣掏出來三張她自己畫的鬼畫符,在普通人眼裡跟道士的拂塵、桃木劍一樣重要的道具,他居然一點兒也不意外。
好像早就見識過、早就知道的樣子?
三元接過那三張黃符,跟文靜確認了一下,兩人就去搭乘電梯準備再上樓去,直接找歐陽子銳。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聶雨濃也想去,但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跟著一起坐電梯。而是跟羅淮和常淩嘉一起去爬樓梯了。
三人走到頂樓的大露台上的時候,正好看見三元正甩手踢腿,將兩指間的黃符投擲向周越真的方向,他口中中氣十足地喝道: "誅邪!"
周越真的表情詭異的十分平靜,就好
像沒有看到朝她的腦門飛過去的黃符。
倒是她身邊的歐陽子銳,在看到三元擲黃符的一刹那,他的慌張差點掩飾不住了: “你是什麼人!要乾什麼?!離真真遠點!"
他說著就跳下搖椅伸手去擋那道黃符。三元又是一個前空翻,兩指間又是一道黃符朝著歐陽子銳擲了過去: “顯形!”
歐陽子銳聽到這兩個字徹底無法保持鎮定了,他握住脖頸上的葫蘆吊墜,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對三元厲聲罵道: “臭道士滾開!”
文靜看到那個小吊墜的一瞬間,目光變得銳利無比。
她要試探,三元就一絲折扣也不打地按照她說得去做。
見到歐陽子銳朝著自己撲過來,三元接連兩個後空翻之後,又是一個側翻穩穩站定,手中最後一道黃符擲了出去: “三昧真火!”
歐陽子銳其實在今天之前對“三昧真火”的認知是存在電視劇裡——電視劇裡的三昧真火是人間的普通水撲不滅的。
如果被三昧真火挨著就隻能被活活燒死。
他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大叫著去躲避那道黃符。兩隻手下意識緊緊抱住自己的頭臉,甚至忘了再去抓那個葫蘆吊墜。
他的動作幅度很大,那個葫蘆也跟著亂晃。
文靜低聲說道: “找到了。”她一個飛身上前,探手、收手,動作快得聶雨濃隻看見了殘影。
歐陽子銳吊墜被扯斷,痛叫了一聲。
而因為整個人陷入到了道士使用了黃符的腦補裡,他覺得自己脖子這一瞬間火辣辣的疼就是因為被三昧真火燒到了。
“救命救命救命!”他摔倒在地上,開始瘋狂在地上打滾,一邊翻滾一邊叫救命。
羅淮和常淩嘉都看得有些呆住了。這個人在乾嘛啊?
而另一側,拿到了吊墜的文靜正盯著那個水綠色、看起來很通透的小葫蘆,上下左右晃了晃。
暫時沒有發現什麼。她再回頭去看周越真和歐陽子銳,卻發現兩個人身上那股古怪的陰氣都消失了。
反倒是歐陽子銳,沒有了這個小葫蘆,他身上的鬼氣濃得讓文靜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歐陽子銳是鬼。
他如果真的是鬼,能夠有實體讓普通人看得見摸得
著,這樣的實力,文靜應該在自己家就能夠察覺到這個方向有異常了。
就像是當初的楚萱萱一樣。
正因為他不是鬼,而隻是在一直跟鬼接觸,又用了什麼收斂鬼氣的方法。
文靜在昨天才隻從他身上看到了陰氣。
那收斂鬼氣的法術應該是施在了這葫蘆上,所以葫蘆一拿走,他身上的鬼氣就遮掩不住了。文靜想回家,但轉念一想,好像沒有什麼必要。
歐陽子銳和周越真都是普通人。周越真隻是被不知道什麼手段迷惑了,現在整個人看上去都有點木呆呆的。
歐陽子銳一個人,再加一個他也不是三元的對手。
很快三元就把歐陽子銳給控製住了。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今天遇到了很厲害的高人,逃不過去了,直接撕破臉開始當場破口大罵起來:“你們這些壞我好事的臭道士!狗雜碎!我師父不會放過你們的!”
把他從頂樓帶到客廳的過程中,他嘴裡不乾不淨地一直在噴糞。罵得那些下三濫的詞,讓三元直皺眉頭。
聶雨濃本來就很恨歐陽子銳,見三元反感,立刻翻出了一個抹布惡狠狠地塞進了歐陽子銳的嘴
裡。
她心裡還有點可惜:真真家的抹布不夠臟、不夠臭。便宜這個垃圾了!
到了客廳裡,見歐陽子銳自己要把抹布給吐出來了,不等三元和文靜說話,聶雨濃就不辭勞苦地去廚房垃圾桶裡翻出幾個辣椒梗來——這是她昨晚的晚飯。
她這個人最喜歡吃的就是辣椒,青椒紅椒彩椒各種辣椒都很愛,一頓飯沒有辣椒都跟那頓飯白吃了一樣。
以前聶雨濃是有點煩自己這個愛好的。覺得這不高雅。
但此時此刻,她非常感謝自己的這個愛好!更感謝自己昨晚不怕麻煩,硬是叫了阿姨過來給她做晚飯。
垃圾沒被阿姨帶走扔掉,簡直完美!
聶雨濃跑出來,一股腦把辣椒梗全塞進了歐陽子銳的嘴裡,然後再拿膠帶給他封上。
全都搞完了,她才滿意地點點頭,退後一步,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忽然上前,狠狠地往歐陽子銳的肚子上踩了一腳: “狗東西!”
踩完才想起什麼,趕緊轉過頭看了周
越真一眼。
她坐在沙發上微微低著頭,眼神發直,臉上表情木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
聶雨濃想起一個不知道哪聽來的說法——掉了魂了。
周越真現在的狀態,看起來就很像是掉了魂了。
聶雨濃又是開心她終於不再眼裡隻有歐陽子銳這個狗東西,又有點擔心她能不能恢複如常。
既然姐妹不關心這個狗男人了...聶雨濃回頭就又踩了他一腳——可惜她沒穿高跟鞋,拖鞋踩起來總覺得沒那麼疼。
她踩完了看向文靜和三元。
主要是文靜。
文靜反複看著那個葫蘆,還是沒看出什麼,她試著左右擰了一下。
誰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就是一整塊玉雕出來的小葫蘆,忽然從中間最細的位置打開了。葫蘆一開。
客廳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十度不止,整個客廳都被陰冷的氣息籠罩。聶雨濃等普通人都忍不住冷得打了個哆嗦。
地上被膠帶封住嘴的歐陽子銳更是臉色都變得青白,他原本還在掙紮著想大罵,看到文靜打開了那葫蘆,他整個人都躺在地上僵成了一個冰棍,動也不動。
臉色也像是死人一樣。
鬼氣彌漫,文靜口中默默念決,一掌蓋在葫蘆口上。
然後她聽到了葫蘆裡傳來的聲音,是一道又柔又媚的女聲。那聲音出乎意料的,十分虛弱。"誰?氣息不對,你打開了門,你不是那個廢物,是不是?"
文靜道: “是你幫這個葫蘆的主人蠱惑了周越真的心神?讓她迷戀這個人?”
那聲音頓了頓,明明沒有力氣,卻還是要大笑: “哈哈哈……咳咳,哈哈!咳,哈哈哈哈哈,好!終於有人發現了。"
她笑了一陣,忽然安靜得像死了一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文靜倒也不著急,這葫蘆裡裝得本來就是鬼魂。
果然,那女鬼安靜了一陣,大概是積攢了一點兒力氣,又說道: “你是什麼人?能不能放我出去?"
文靜想了一下: “這裡不行,我剛剛從歐陽子銳身上拿到葫蘆,要等晚上才能試試放你出來。”
女鬼安靜了幾秒鐘,然後道謝: “那也好,多謝。”
不等文
靜催問,她休息了一會兒,又積攢夠了力氣,就主動說道: “我是被一個瞎眼道士抓進葫蘆裡的。我聽他說要收集什麼生魂、鬼力高深的鬼魂,拿我們修煉一個什麼邪術。"
她氣若遊絲道: “可是幾個月前的一天夜裡他去給水井埋法器被這個廢物看見了,這廢物威脅要報警啥的。瞎眼道士把我送給了他,還給了他一條打魂鞭,讓我被困在這葫蘆裡,隻能聽這個廢物的命令。”
文靜差不多明白事情經過了: “他會用打魂鞭逼你聽話?”女鬼冷笑一聲,陰森殺意讓什麼都聽不見的聶雨濃等人都覺得身上一涼。
“我說他是個廢物一點兒沒錯!看上了一個美人,沒本事讓對方也心悅於他,隻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一口氣說了這一大段話,她又是用力咳嗽,好一陣說不出話來。
文靜道: "所以你是一隻豔鬼?"
豔鬼的法力已經接近妖了。
難怪她口中那個瞎眼道士要鬼力強盛的鬼會抓了她。相信如果不是因為被歐陽子銳撞上,還要挾報警,那個瞎眼道士一定不會輕易把這隻鬼交出來。
武當山那個暴躁的城隍說過,鬼魂修煉殊為不易,千年都不一定能有一個修煉成妖的。尤其豔鬼。
豔鬼生前經曆特殊,死後稍有行差踏錯就會成為怨鬼、惡鬼。成為豔鬼的萬中無一。
豔鬼又休息了一會兒後,才有力氣肯定了文靜的猜測。
文靜看了一眼木呆呆的周越真,說道: “因為這個人用打魂鞭逼你就範,所以你不肯儘力幫他?”不等豔鬼回答,她就又說, “還是因為你實在看不上這個人、不想幫他如願以償?”
周越真這樣的普通人,麵對豔鬼一點兒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她如果想,估計周越真跟歐陽子瑞現在孩子都懷上了。
豔鬼又冷笑了一聲: “那瞎眼道士抓了我,這個廢物威脅他後,我被轉交給這廢物,他自己無
用,便想利用我抱得美人歸!自古以來的男人皆是如此卑鄙無恥、無所不用其極!我呸!他若沒有打魂鞭,我就算被困在這葫蘆裡困到死,也絕不會聽他放那些臭狗屁!"
打魂鞭顧名思義,隻打魂魄。
不僅每一鞭都是劇痛,而且還有消減法力的作用。越打鬼會越
虛弱。
文靜了解了前因後果,跟眼巴巴等著的聶雨濃轉述過後,她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爛男人!廢物!垃圾!卑鄙無恥!該下十八層地獄!"
她罵得直喘氣,還不忘看向文靜: “那真真現在脫離了那個豔鬼的蠱惑,她會好起來的是不是?"
文靜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木呆呆的周越真。"會好的。想要好得快也可以去青雲觀住幾天,聽道士們做功課。"
聶雨濃就看向了三元: "三元道長,你現在要做功課嗎?"
三元:
但就連羅淮和常淩嘉都知道,聶雨濃是希望朋友健康心切,肯定不是故意逗三元玩。因此好脾氣的三元到底還是答應了聶雨濃: “我給她念一遍《清靜經》吧。”
"謝謝!"
聶雨濃一腳把地上的歐陽子銳踢開,衝到周越真麵前,把她扶起來,小心翼翼地扶到了三元身邊坐下。
三元開始默誦《清靜經》。
文靜則是繼續跟那個豔鬼交談了幾句。得知了她被瞎眼道士抓住的經過。
在這隻名字叫南澄的豔鬼口中,她已經死了一千二百年,在這一千二百年當中,人類的世界裡有法力的和尚道士每過一百年都會銳減。
直到三百年前,徹底見不著了。
南澄已經三百年沒見過一個……彆說法力,連陰陽眼都沒有的人了。她漸漸就徹底放鬆了警惕。
人類社會漸漸繁榮得讓豔鬼都難以想象,她閉關出來,發現人間徹底變了個模樣兒。好玩的、好看的太多太多了。
就算她從不貪圖享樂,見到這樣的繁華盛世也忍不住要在人間走動走動。這一走動就有點了樂不思蜀了。
不過南澄的修煉本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水滴石穿的耐力。偶爾放縱一段時間也不要緊。
她頻繁在人間走動,修煉到她這個階段,隻要她想,是可以跟普通人一樣吃喝玩樂的,那些快樂她一樣都不會被迫落下。
南澄就這樣四處吃吃喝喝玩玩。
>
他有法力,又是有心算無心。
鬆懈大意的豔鬼南澄被精心策劃的瞎眼道士抓住了。南澄冷笑著說: “他也沒討得了好!我讓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有又力氣走動。”
“他還抓了彆的鬼嗎?”
南澄毫不猶豫地回答說:“沒有。如果不是隻抓到了我一個,他怎麼舍得把我送給廢物歐陽子銳?因為他沒有彆的鬼能給。"
文靜好奇地問: “那修邪術的道士就這樣白白受了歐陽子銳的威脅?什麼都沒做?”
南澄冷笑了一聲: “要不是歐陽子銳這個廢物運氣好,那瞎眼道士當時就能把他剝皮拆骨了。他當時在埋法器,手上不能沾血。你隻管看著,再過一年這個廢物的性命還在不在!"
文靜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倒是南澄憋不住又說: “他可不是出個意外痛痛快快的去了這麼簡單!瞎眼道士給他下了很惡毒的咒術,他會在受儘折磨以後才死。"
文靜倒也不奇怪。
她不說話,南澄卻在解除了葫蘆的鎮壓、逐漸恢複力氣以後,忽然很想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大概是憋壞了: “我能打這個廢物消消氣嗎?”
文靜當然不會阻攔。
南澄眉目舒朗地笑了一聲,那聲音嬌媚極了。但就在這樣的笑聲裡,她忽然飛過去扇了歐陽子銳一個大耳刮子。
在聶雨濃和三元幾個人的眼中,就看到歐陽子銳整個人忽然飛了起來, “砰”地一聲撞在牆上,又重重砸在地上。
人直接昏死了過去。
南澄當然不可能隻是一個耳光就完事兒了。她又上前,一腳踩在他的手指上。
文靜看著她腳下的軟底繡花鞋瞬間變成了高跟鞋,鞋跟踩在歐陽子銳的手指上,她重重一碾。
“啊!!!”
歐陽子銳哀嚎著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流著血淚、猩紅的舌頭三尺長的女鬼。他頓時就又白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南澄都不用移動,繼續用鞋跟碾他的手指。歐陽子銳活生生疼醒,看見南澄的恐怖女鬼造型,再次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南澄繼續碾他,從手指踩到了手背。她目光掃了一圈客廳,口中惋惜道: “可惜沒有鞭子,否則我叫他也嘗嘗被鞭子抽
成陀螺的滋味兒。"
她本是自言自語,沒想著文靜能回應。沒想到文靜轉頭就問聶雨濃: “這裡有鞭子嗎?”
聶雨濃一愣: “啊?”
“打人的鞭子打陀螺的鞭子都行,或者繩子也可以。”
聶雨濃看向正在暈死醒來、暈死醒來的歐陽子銳,忽然想到了什麼,興奮又激動地說: “有!”她當場打開手機下單了一個,直接把打賞加到了五千快。
想了想,又給物業打了個電話。
高檔小區的物業的好處就體現在這裡了。
五分鐘後,物業的保安就給提供了一條成人食指粗細的鞭子送到彆墅大門口。南澄拿著抽了十分鐘左右,騎手也給送鞭子來了。鋼鞭、皮鞭、倒刺鞭……各種鞭子應有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