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李大金和李秋蓮還嘴硬,隻是一聲又一聲地叫疼。
期望有人可以來救他們。
這還是在人來人往的醫院!
他們進醫院的時候都看到了,這裡那麼多人那麼多保安都在的,旁邊還有警察巡邏,怎麼可能沒人救他們、送他們去醫院裡接受救治。
可是他們受了這麼久的折磨、在這裡慘叫了這麼久。
卻沒有一個人來幫幫他們、救救他們。
再加上他們雖然看不見那個厲鬼,但聽到她一聲比一聲更清晰、更熟悉的“賤皮子,舒服了不”,這是他們在家打大丫的時候經常會說的一句話。
賤皮子,就是得打,狠狠地打,不打她不舒服!
而大丫已經死了。
李大金和李秋蓮終於可以肯定,有鬼!
鬼來找他們了!
這隻鬼太厲害了,所以沒有人能來幫他們!
兩個人不需要商量,立即就開始痛哭流涕地一邊慘叫一邊求饒。
“我們知道錯了彆打了!”
“我不是成心要你死的啊,大丫啊!你是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媽咋個會想叫你死!大丫你饒了媽吧、饒了媽吧!”
但厲鬼根本不會跟人溝通,她的神誌已經不算清醒,除了複仇,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管李大金和李秋蓮怎麼苦苦哀求,一口一個爸、一口一個媽,說什麼都沒有用,厲鬼還是不斷地用一隻手握著竹條抽打女人和小孩,另一隻手和雙腳一起對男□□打腳踢。
這竹條是文靜遞給她的,不管打多久都不會斷。
李大金和李秋蓮痛哭流涕地苦求了一陣,發現沒有用之後,又變了臉開始一邊疼得瘋狂在地上打滾,一邊破口大罵。
“老子早知道你是個白眼狼!二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喪門星!白眼狼!雜碎!活該你早早死了!這就是你不孝順爹媽的報應!你這樣的白眼狼就該你做個短命鬼!”
“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就該挨槍死挨炮死!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長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你媽的!老天爺都要打雷把你這種白眼狼玩意兒劈死!”
這兩人原先求饒的時候反反複複就那兩句,可是變臉以後罵起從出生就被他們打罵了十年的大丫,那可就順口多了。
罵了足足五分鐘都不帶重複的。
而且聽他們打著滾那滔滔不絕的氣勢,越罵語速越快、越罵越順口,越來越興奮,簡直跟磕了藥一樣,好像已經連身上的疼都忘了。
厲鬼忽然發出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嘯,一竹條抽在了李秋蓮的嘴上,同時一腳也踢到了李大金的嘴上。
兩人的罵聲戛然而止。
李秋蓮被抽得上下嘴唇爛了,先是火燒一樣、然後就是刺痛傳來。
因為她是張嘴罵人,那竹條甚至抽進了她的嘴巴裡。
所以她的舌頭也被抽爛了。
再一開口滿嘴
都是鮮血。
李大金的罵聲也猛然停止了。
因為他一嘴牙都被這一腳給狠狠踢碎了。
他一張嘴,直接吐出一口帶牙齒的血沫來。
兩人再罵不出來。
但這還沒完。
厲鬼打爛了他們的嘴之後,就將目標對上了金寶。
厲鬼竹條抽金榜和李秋蓮的時候,李秋蓮是重點照顧對象,金寶隻是順帶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它不再繼續抽李秋蓮,而是隻盯著金寶。
一竹條抽過去,他從頭到腳都被抽個正著。
這一下用儘了全力。
原先他和李秋蓮被抽了那麼多下,隻是渾身布滿高高隆起的帶著血絲的紅痕,衣服卻還是完好無損的。
而厲鬼這一竹條抽下去。
金寶被打得皮開肉綻,衣服褲子全裂開了。
他也終於叫不出來、更沒有力氣再繼續打滾了,整個人像蝦米一樣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而李大金和李秋蓮兩人看到兒子被打成這樣——更重要的是,他們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那隻看不見的鬼還會不會繼續打。
終於他們兩個都慌了。
顧不得自己被打爛了嘴,爬起來就跪著開始對空氣砰砰磕頭:“是我們倆、都是我們倆乾的!金寶才八歲他不懂事,都是我們教的!你有仇有怨找我們就行!放過金寶、放過金寶!求求你求求你!”
“都是我,都是我教金寶打你罵你的!你有仇隻管找我報!饒了金寶,他還小他還不懂事他是你親弟弟!”
厲鬼當然不會聽他們的。
她飛起一腳把兩人踹飛兩米高再重重地砸下來。
同時手上竹條隻往縮成一團的金寶身上抽。
*
阮有誌二人雖然猜到金寶一家是怎麼回事,但看到文靜不僅不收厲鬼、還給她遞武器……那根竹條算是武器吧?
他們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都有些擔心會不會對文靜產生影響。
擔心了一路,回到家裡,二人就想去問問蓬萊子和二元。
而文靜又接到了鬱珩的電話:“方柔姐說他們一家也住在京都,什麼時候都方便,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文靜就說那下午二四點吧。
她吃了午飯午睡起來正好去見他們。
原本地點也要讓她來定的,可是文靜說不知道,讓他們定了告訴她就行。
於是方柔一家特意選了一個距離文靜家比較近的私人會所。
文靜到點兒準時和二元、全繼軍一起過去。
方柔和一個男人一起站在門口等他們。
見到文靜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方柔先對文靜道謝:“謝謝你願意幫忙。”
文靜搖搖頭,看了一眼她旁邊的人,說道:“我們進去說?”
方柔和男人都有點緊張,點了點頭在前麵領路,一起往包廂裡麵走
去。
文靜低聲說道:“不是大問題,不用擔心。”
方柔和她的老公賀誌軍立刻點了點頭,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方柔,找文靜幫忙之前,她就自己猜測過,文靜處理的那些跟鬼怪有關的事情估計都比較嚴重。
看看那個呂家棟、再看看那個桑宇彤……
一個個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所以她來找文靜求助,難免有些緊張。
聽到她說不是大事,她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心底那顆大石頭也隻是懸空了一半,並不是完全落下了。
直到進了包廂裡,文靜單刀直入地告訴她們:“你太奶奶缺錢花了所以一直給你托夢。她隻能托夢一星期,你再沒有反應,她就隻能再想彆的辦法了。”
方柔的老公賀誌軍今年五十五歲,他五歲的時候太奶奶去世。
當時他們家還沒什麼錢,住在一個比較偏遠貧困的山溝溝裡頭。
那時候農村都是土葬,人死了在自家的地裡麵找一塊風水好的下葬。
後來他長到十幾l歲,高中畢業後,一窮一白南下沿海城市打工,攢錢自己擺攤、開店,一步一步做到如今在京都開了好幾l家公司的程度。
可以稱得上是成功人士了。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的事業也越來越忙碌。
很少有時間能回老家。
一是那個山溝溝裡的人現在幾l乎全都搬出來了,年輕人們都出來到大城市裡找工作,但凡掙到了錢的,都會想辦法把家裡父母孩子接出來。
沒辦法,他們那個山溝溝裡頭交通非常不便,旅遊是肯定搞不起來的。
坐火車都還得坐車到市裡頭,路上就得花五個小時左右。更彆說坐火車或者高鐵去其它地方了。
到他們那裡的路程也是一樣。
於是回家的人越來越少。
賀誌軍的家裡人在他掙到錢以後也早就全部接出去了。
一開始他們還會每年清明和過年的時候給村子裡的人打電話,讓他們幫忙燒點紙錢。
或者是自己在城市裡的十字路口畫圈燒紙。
後來大城市都搞文創,不允許再在地上燒紙。
他們就隻能拜托村子裡的人。
但後來村子裡他們熟悉的老人漸漸去世了、或者是跟孩子一起搬走了,年輕人們更是長大都往外跑了。
村子裡再也找不到人可以托付幫忙燒紙了。
賀誌軍總不能為了燒紙,花差不多兩天時間跑一趟老家。
第一年沒給老家的墳頭燒紙,爸媽清明節、過年的時候都念叨了,賀誌軍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第一年爸媽隻是提了一句,沒說要回去,賀誌軍這種愧疚的情緒更淡了一些。
第二年、第四年……
到了現在,不管是清明節還是過年該上墳燒紙的時候,他們已經很少提起老家了。
隻是偶爾懷念從前的時候,會
隨口感慨一句:“好些年沒有回去嘍!也不知道老家現在什麼樣、還住著幾l戶人家。”
其它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幾l十年過去,冷不丁聽到太奶奶,賀誌軍愣了一下。
他和方柔多年夫妻,兩人的夫妻感情一向不錯。
他也從沒有瞞過方柔家裡的任何事。
方柔也知道丈夫老家是偏遠山區裡的、知道老家現在沒什麼人了。
他自己、他父母都沒有惦記著要回老家去上墳燒紙,她當然不會主動要求去了。
她身體不好,腰受過傷,長時間坐車對她的身體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所以他們夫妻倆,誰也沒想到居然賀誌軍連續做夢夢到太奶奶,居然是因為他太奶奶缺錢花。
賀誌軍都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我太奶奶?她因為我們這些年都沒給她燒紙,在地府裡缺錢花?所以給我托夢?”
文靜點頭。
賀誌軍也是從打工仔一步一步變成大老板的人,圓滑、健談、長袖善舞才是彆人對他的印象。
但今天,看到文靜時,他就有一絲緊張。
聽到她的話,他則是愕然。
現在見她肯定地點了頭,他更是有些訥訥:“可是、可是我們都有好些年沒有回過老家去上墳了……”
那他太奶奶不是在下頭窮了很多很多年?
賀誌軍滿心愧疚,連忙說道:“我立刻出發回去上墳燒紙!明天給太奶奶、爺爺奶奶他們都燒上,可以嗎?”
文靜點了點頭:“她隻是托夢讓你燒紙,不會傷害你,你趕不及可以慢慢來也沒事。”
賀誌軍愧疚地說道:“回老家一趟其實也就是花上大半天時間,這點時間不是擠不出來,隻是……”
隻是他們以前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所當然地排在了回老家的前麵。
好像不管什麼事,都比一路折騰回老家一趟、隻為了上墳燒紙重要得多。
如果不是乍然聽到文靜說起,他根本不會想起來太奶奶她們的墳還在老家。
他這些年,已經很少回想起老家、回想起小時候在那個窮山溝溝裡的那些事了。
他們家現在定居在京都,一家人的日子都過得很好。
小時候做夢都不敢想的那種好。
卻從沒有想過,已經去世的人們會因為他們不給他們上墳燒紙,到了地底下還要過窮苦的日子。
賀誌軍不愧是經商的,想到這裡,張嘴就問文靜:“地府裡的錢跟我們的差彆大嗎?我的意思是,購買力。”
他怕文靜太小聽不懂,又打了個比方:“比如一瓶礦泉水,咱們超市裡賣二塊五塊,地底下賣多少?”
文靜被他的問題給問住了:“……我不知道。”
她想了一下,又說:“但是鬼是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休息的。”
賀誌軍忽然對地府產生了興趣:“地府跟咱們的影視作品裡拍攝的一樣嗎?有鬼帝、十殿閻羅、
判官、孟婆這些?()”
文靜看他一眼,搖頭。
沒說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不過賀誌軍和方柔也沒有多問,方柔本來還想道謝,但是轉念想到今天聶雨濃還在群裡問過文靜喜歡什麼。
鬱珩這個當哥哥的也沒說出個一一二來。
反正聶雨濃是沒有得到答案。
方柔也就沒有多問——如果這樣問能問出答案,那聶雨濃也不用在群裡問大家了。
她道謝過後,雙方就起身道彆。
兩人回去的路人,賀誌軍看著妻子問:我看那小姑娘家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家給我們幫了大忙,咱們總不好就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⑷()⑷[()”
方柔道:“我知道。”
她微微笑著說:“彆看這是個小姑娘,可是很難討好的。圈子裡多的是人想討好她都找不到方法。今天我們節目裡的小聶還在群裡問,小淨喜歡什麼。我是想著,咱們可以慢慢來。如果從她那裡實在想不到辦法的話,咱們也可以先從他們家裡人入手。小淨哥哥是娛樂圈裡的小年輕,我好歹在圈子裡混了好多年了,給他介紹兩個導演去試鏡總是可以的。”
兩人做夫妻多年,賀誌軍一聽,就說道:“那我去查查看鬱家做什麼生意的,說不定能合作。”
這夫妻倆事情順利地解決了,安安心心回家去。
鬱家的人就不太安心了。
阮有誌和孫薇把醫院裡遇到的事情跟鬱自明一說,二人就一起去問剛剛和文靜一起回家的二元,這種放任不管的事情,會不會對文靜產生不好的影響。
結果二元也很驚訝——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聽到二元這麼說,鬱自明幾l人更加擔心了。
幾l人沒有忍住,又去找文靜。
文靜聽到他們問,就用很稀鬆平常的語氣說:“能有什麼事。”
“你不僅沒有收厲鬼還幫助了她……”
文靜搖頭說:“不算幫助。”
鬱自明欲言又止,但看她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他和阮有誌他們互相看了看,莫名也跟著一起放心了一點。
主要是,不放心,也拿文靜沒什麼辦法。
事情已經做了,他們一是看不到鬼、一也沒那本事收厲鬼。
不管文靜要做什麼,還不是隻能由她自己說了算。
難得周末,文靜帶著清靜去小區裡玩。
鬱自明他們難得有機會遛娃,興致勃勃地也跟著一起。
就連周末在家休息的阮雪慧都一起跟了上去。
熱熱鬨鬨一大家子人。
沒想到今天周末,小區裡大人孩子都不少。
還有不少牽著狗狗一起出來的。
小區裡的環境和各種娛樂設施都很齊全。
老人們二二兩兩在小區裡的健身器材上活動身體,小孩兒們在沙坑裡挖沙玩沙子,還有的在追著狗狗、想跟狗狗玩又不太敢靠近,就狗
() 狗祟祟地跟在大小狗狗們的後麵。
這隻跟一會兒,那隻跟一會兒。
簡直被挑花了眼。
但是文靜和清靜一出來,立刻就吸引了所有大人小孩兒們的目光。
儘管文靜沒有穿她的小道袍。
但今天她穿的是阮雪慧知道她喜歡自己的小道袍以後,專門找了製衣店,她自己畫的小道袍改版設計圖,讓對方負責做出來。
一共做了好幾l個細節處微微不同的樣式、顏色也換了許多。
今天文靜穿的就是其中一件青色的。
頭發還是被阮雪慧紮成了兩個小揪揪,用同款青色緞帶綁著。
一出場,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女性的目光——
沒有生孩子的都在想:可惡!又想騙我生女兒!
生了孩子但生的是兒子的在想:可惡!為什麼我彆人生的女兒這麼可愛,我卻生的是混世魔王兒子!
一胎還是兒子的在想:可惡要不要再生二胎賭一個女兒!但是萬一是兒子怎麼辦?!不敢賭不敢賭。
大小孩子們則是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清靜身上。
他們狗也不追了、遊戲也不做了、沙子也不玩了,蹬蹬蹬跑過來,圍著文靜說道:“八師叔來啦!”
“八師叔你好,好久不見!”
清靜站在文靜肩頭,一股傲嬌勁兒,昂起小鳥腦袋,誰也不理。
但當它聽到有個小孩說:“聽說八師叔會唱很多很多歌,可以給我們表演一下嗎?我可想聽你唱歌了,可想聽可想聽了,從來沒有聽過。可以嗎?”
清靜一下就來勁了:“可以嘎!”
前段時間一開始是它自己太忙,後來它不忙了,文靜病得厲害,它已經有好久沒有一展歌喉了!
它也不站在文靜的肩膀上了,直接拍著翅膀飛到了一棵不高不矮的樹上,俯視著小孩們:“先唱什麼?你們有什麼想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