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不理他:“你走不走?”
肖友朋就當她是默認了。
他又糾結起來——黑白無常來了,說明這個世界真的有鬼,他該下地府投胎去了。
可是讓他現在就走,他又覺得有點虧。
因為這個劇組才開拍沒多長時間。
換句話說,連穆宇熙壓他戲的一半時間都還沒到。
就這麼走了,他有點不甘心。
肖友朋看了看穆宇熙那邊,又轉過頭來看了看這個不知道是“黑無常”還是“白無常”的小女孩。
她長相又乖又甜美,雖然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但一看就知道是為了增加一些地府陰差的威嚴故意這樣的。
不然她長這麼可愛,再笑眯眯的,那不是一點兒都不嚇人、一點都不符合黑白無常的身份了嗎?
肖友朋猶豫著問道:“我跟你去投胎了,還能再回來嗎?”
文靜搖頭。
肖友朋就轉過頭看著劇組,有些依依不舍:“那……我就再也不能找這個人報複了?”
文靜:“你這樣的報複不疼不癢,對他能產生什麼影響嗎?”
肖友朋一愣——的確。
他這樣在劇組裡不斷惡作劇,最麻煩的是劇組。
而不會是穆宇熙。
哪怕他已經專門挑穆宇熙上場拍戲的時候搞惡作劇也沒用。
他在這兒已經好幾天了,除了私底下聽到過幾句猜測說是不是男主角有什麼問題,導演和好幾個副導演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
包括場務。
每次他惡作劇導致場務被導演劈頭蓋臉一頓罵,場務也從沒有抱怨過穆宇熙一句不好。
難道是因為穆宇熙人緣很好、大家都很喜歡他信服他嗎?
不是的。
是因為他是視帝、他是這部戲最不可或缺的人之一啊!
肖友朋這些小打小鬨根本影響不了他什麼。
私底下有人嘀咕、心裡麵懷疑又怎麼樣,誰敢拿到明麵上來說?
娛樂圈就是這樣的名利場。
肖友朋忽然心灰意冷,低下頭說:“白無常大哥,我跟你去投胎。”
文靜也沒有糾正他的稱呼,隻是說道:“他會倒黴的。”
肖友朋刷一下抬起頭:“什麼?白無常大哥你說他會倒黴……是指他以後會撲街嗎?”
文靜搖了搖頭——她能看到鬼的前生經曆,看不見人的。
能看到穆宇熙以後會倒黴還是因為他跟眼前的肖友朋產生了糾葛,說是看到穆宇熙,其實還是從肖友朋身上看見的。
她說:“他以後,會如你所願,變成拍戲被其他人欺負。”
對於肖友朋來說,這是個巨大驚喜!
比告訴他穆宇熙直接退圈去經商、或者是退休去度假村種花釣魚養老,還讓他覺得解氣!
喜歡欺壓新人、讓新人有苦說不出的視帝,淪落
到在片場被所有人欺壓。
這可太好了!
肖友朋喜滋滋地問:“為什麼?他欺壓新人被爆出來了是嗎?”
文靜:“不知道。你走不走?”
肖友朋對“白無常大哥”信任得很(),雖然她說不知道穆宇熙撲街的原因◤(),但他也沒有懷疑她說他以後會撲街隻是哄自己高興的。
他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說:“走!”
三元和鬱珩還好,早知道文靜能直接跟鬼溝通,他們看不見。
元清的助理可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麵,她看文靜忽然開始對著空氣說話,看得一愣一愣的。
但仔細聽她跟空氣的對話,卻又是有邏輯的。
就……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助理有點心慌。
她想了想,看了看四周,又注意了一眼攝像頭,壓低了聲音湊近文靜問道:“穆哥……怎麼害死這個鬼的?”
文靜看她一眼:“你要直接問他嗎?我可以讓你看見。”
助理嚇了一大跳,瘋狂擺手:“不要不要不要。”
文靜說:“那我就走了,以後你們這裡不會再出問題了。”
助理後來還是聽她老板,元清從鬱珩那裡聽到了差不多完整的事情原委。
她跟娛樂圈裡的所有打工人一樣,進來的第一課就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肯定就屬於不該說的。
但……
助理私底下也忍不住咂舌——穆宇熙在劇組對導演、對元清、甚至對她這個元清的助理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
她根本看不出來,他居然會去刻意打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
不過助理在搜了穆宇熙上一個劇組出意外溺亡的男演員時,看到肖友朋的長相,一下子就明白穆宇熙為什麼針對他了。
穆宇熙在娛樂圈也不是順風順水的,相反,他也是從群演一步一步爬上來,到現在視帝的地位的。
換句話說,現在他年紀不小了。
而肖友朋的長相和身形,跟年輕時候的穆宇熙是一個類型。
那麼為什麼穆宇熙忽然要狠狠地打壓一個新人,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世上就是有千百種人。
有的人是自己淋過雨想要給彆人撐傘。
有的人則是自己吃過太多苦頭,就會嫉恨彆人過得順風順水,他們希望所有人都跟他們一樣苦,這樣他們才會覺得這個社會是公平的。
肖友朋離開後,文靜回到學校繼續上學。
一進教室,立刻迎來一大堆學生,他們圍住她,嘰嘰喳喳像一群吵鬨的麻雀。
“鬱淨鬱淨!你請假去旅遊了對不對?你去哪裡玩了?”
“鬱淨你怎麼一直請假出去玩啊?是不是學會了武術就可以天天請假不上學了,那我也要去學!”
“鬱淨鬱淨,你沒有來上學,我都想你了!”
“你的爸爸媽媽可真
() 好呀!給你請假,你可以不上學出去玩,我能不能跟你一下爸爸媽媽?你放心我不跟你搶,就換一個星期,我們再換回來,好不好?”
“想得美!你又不是鬱淨的好朋友,我才是!鬱淨鬱淨,我們先換一下爸爸媽媽好不好?他們都在後麵排隊!”
文靜坐在座位上,板著臉讓他們閉嘴。
但她雖然經常請假,但經過這段時間的同班相處,大家也知道她隻是臭臉,不會隨便動手打人了。
所以大家有恃無恐。
繼續圍著她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方老師進教室,讓學生們都回自己座位上坐好嗎,準備上課的時候,她分明看見文靜鬆了一口氣。
方老師又覺得有點好笑。
她看了文靜一眼,才開始上課。
文靜卻是在看見方老師之後就皺起了眉頭。
方老師是很負責人的班主任,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文靜的變化,下課後立即去問:“小淨,怎麼了?”
文靜小臉十分嚴肅:“方老師,你家裡,是不是親近的長輩過世了?”
方老師臉上溫柔的笑意淡了一些,沉默了幾秒鐘以後,帶著文靜去了她的辦公室裡,然後問道:“這你也可以看出來嗎?還是……我爺爺奶奶的魂魄就在我身邊?你看到了?”
文靜的表情更加嚴肅:“你爺爺奶奶一起過世了,是嗎?”
方老師點頭,因為她知道自己這個學生的本事,所以沒有把她當成普通一年級小學生對待。
“是啊。就在你請假沒有來上學的第一天。我奶奶當天晚上在睡夢中去世了,第二天爺爺午睡的時候,也一起走了。他們都已經是九十多歲的高齡,互相陪伴了一輩子,一同無病無痛地離開了。親朋好友都說這是喜喪。”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爺爺奶奶魂魄跟著我,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要告訴我嗎?”
文靜搖頭:“不是。他們不是正常死亡。”
方老師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什麼?!你是說,有人害死他們?”
其實他們家裡的人最初發現老頭兒老太太忽然不聲不響地去世了的時候,也很不解。
老兩口大半輩子都是教書匠,退休以後根據自己以前的教學經驗寫寫教育類、教師類的書籍,平時就是養養花養養鳥打發時間。
工作的時候,校園裡的工作環境相對單純,跟任何人都沒有起過衝突。
退休後就更不用說了。
兩人教書多年,脾氣早就被各種各樣的學生磨平了。
方老師這些孫輩們都很喜歡老頭兒老太太,平時最喜歡往他們身邊湊。
兩人隨口講的故事,她們不管多大年齡都能聽得津津有味。
方老師整個讀書階段,最讓朋友和同學羨慕的就是她有那麼厲害、人有那麼好的爺爺奶奶。
他們已經九十多歲的高齡。
什麼人會對這樣的老人下毒手?又是怎麼下手的?
老兩口年紀大了以後身體雖然無病無痛,但腿腳不太方便了,老頭兒走路時需要拐杖,老太太也一樣。
兩人就都很少出門。
平時最多就是早上到離家不到五百米的那個公園裡去散散步。
根本不會去彆的地方。
他們能得罪什麼人?
方老師想不明白。
文靜說:“不是因為他們得罪人。”
方老師更加想不通:“不是得罪人,那是,為了錢?”
可這更不對。
現代社會,誰身上會帶著大額現金?
更何況她爺爺奶奶年紀那麼大了,他們平時需要的一切,都有兒孫們提前給準備好了。
就比如方老師,為了能幫爺爺奶奶照顧花鳥,她自己對這些不感興趣,但硬是什麼都學會了。
像是給各種花草澆水、打藥除病蟲害、修剪花枝、換盆、施肥這些,她全都很精通。
對各種花草什麼季節、什麼苗的價格也是了如指掌。
就怕累到爺爺奶奶。
家裡其他人也是一樣。
他們根本沒有用錢的地方,每天出門也就是早晚到公園裡去散散步,不是去買東西的,身上當然不會帶什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