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文靜她們也沒有要在林子裡久留的意思,放出阮雪琛幾個的魂魄後,全都收在了文靜的桃木劍裡。
準備回了京都大家再一起進行交流。
進了桃木劍裡,阮雪琛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直到現在他又被放了出來。
映入眼簾的全是家人。
爸媽、兩個姐姐姐夫、姐姐家的孩子……
阮雪琛試著叫他們,他們卻沒有任何回應,根本看不見他。
他吃了一驚,這才注意到床上躺著的人,是自己的身體。
阮雪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喃喃說道:“我……死了?”
文靜道:“沒有,你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她說馬上就真的是馬上,不等阮雪琛再問,她就直接伸手一推。
阮雪琛不由自主地往病床的方向快走了兩步,他的魂魄和身體互相吸引,靈魂下跌,瞬間與病床上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阮雪琛在眾人關懷的眼神中,睜開了眼睛。
阮有誌和孫薇、阮雪琛、阮雪霏瞬間淚濕眼眶,嘴唇蠕動著顫抖著說不出話裡。
隻有鬱珩,發自內心地高高興興地叫了一聲:“舅舅!”
鬱珩出生時阮雪琛還很年輕。
兩個人都是男生,長得也很像,鬱珩小時候,阮雪琛經常帶他一起到處玩。
兩個人的感情非常好。
舅舅為了找妹妹發生意外昏迷不醒後,鬱珩沉寂了好一段時間,還是為了能找回妹妹、讓舅舅醒過來,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如今看到他真的醒來了。
鬱珩有多開心、有多激動可以想象。
() 阮雪琛被父母扶著坐起來,靠在病床上,看向文靜:“這是……”
不等眾人說話,他就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小淨是嗎?”
阮雪慧、阮有誌和孫薇齊齊點頭,淚中帶笑地回答他:“是!”
鬱珩緊接著來了一句:“我妹妹找回來了!她把你救回來了!”
眾人猝不及防又聽到他突然這麼炫耀妹妹,都是又好氣又好笑。
但想到他才被人抓走受了傷,大家嘴上沒說,其實心裡也很心疼,此時就都沒有說他什麼。
任由他一口一個“我妹妹”地炫耀了。
阮雪琛目不轉睛地看著文靜,用力地、緩慢地點了兩下頭:“好、好、太好了!”
文靜叫道:“舅舅。”
阮雪琛更激動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先用力地喘了兩口氣。
孫薇和阮雪慧一直注意著他,見他情況不太好,立刻就要去叫醫生過來。
不做個檢查,眾人顯然是不能放心的。
鬱清嶸還看著兒子:“你也去做個檢查,看看身體有沒有出什麼問題。”
鬱珩張嘴就要說自己沒事,然後就聽到文靜說了一句:“對,哥哥也去。”
鬱珩立刻就把嘴閉上,乖乖去做檢查了。
檢查結果是兩個人的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
阮雪琛需要循序漸進的複健。
但因為他的身體在病床上的時候每天都有按時做護理,所以不需要再住院,可以每天按時到醫院做一些複健動作就行了。
鬱珩則是需要吃點好的補一補身體。
他有一些貧血。
總而言之,兩個人都不需要住院,可以直接回家。
這對鬱家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阮有誌和孫薇身體不好,一天三頓都要吃藥的,但此時此刻卻是容光煥發。
驟然間看上去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樣,給人的感覺年輕了好幾歲。
飛快地辦好了出院手續,一大家子人準備去酒店裡吃個團圓飯。
收到消息的鬱清嵐一家也以最快速度趕了過來。
常淩嘉和羅淮表兄弟倆自然也到了。
見到阮雪琛和文靜,還有平平安安的鬱珩,他們也是高興極了。
常淩嘉和羅淮撲上來就問:“魂魄離體是什麼感覺?”
“珩哥你是怎麼被抓走的你還記得嗎?我看那些營銷號說你是被一陣風卷走的?還有說什麼忽然原地消失的……反正說什麼的都有,可玄乎了,整的你跟唐僧被妖怪抓走的方法一樣。”
鬱珩:“……”
一陣風卷走是什麼鬼?
阮雪琛看了一眼外甥女,開玩笑說道:“魂魄離體是什麼感覺,你們叫小淨讓你們也試試不就知道了。”
文靜乾脆利落地說:“可以。”
常淩嘉和羅淮都給嚇了一跳,瘋狂搖頭:“不了不了,我們隻是好奇問問,不想試不想試。”
熱熱鬨鬨地吃過了團圓飯後,眾人就準備各回各家。
阮有誌和孫薇理所當然地認為兒子會跟他們回家。
阮雪琛卻說:“爸媽,你們先回去,我跟小淨去一趟青雲觀,回來我再回家。”
阮有誌和孫薇有些擔心。
文靜走過來說道:“外公外婆不用擔心,是好事兒,舅舅的魂魄被成振生放在養魂的陣法裡,他好像修煉出些法力。我師父他們現在都在青雲觀,我們準備過去試試看,舅舅是不是可以變得跟我一樣。”
阮有誌和孫薇一聽,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跟你一樣?”
是他們想的那個意思嗎?
以後他也可以像小淨一樣見鬼、溝通鬼神?
文靜說:“還不確定,所以要去青雲觀一趟。”
兩人點點頭,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都沒有再說什麼。
阮有誌和孫薇剛走開沒幾步,鬱珩就湊了過來問他妹妹:“小妹,我也被抓走了,我有沒有機會也變得跟你一樣?這樣以後我們兄妹就可以一起行動了。”
文靜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說:“不行。”
鬱珩:“……為什麼?”
文靜說:“你們不一樣。”
鬱珩當然知道他和舅舅的情況不一樣,舅舅魂魄離體那麼久,而他隻是人被抓走喂了點什麼蟲子在肚子裡。
可是此時此刻,他就是想什麼都跟妹妹一起!跟舅舅一起!
於是他有點近乎三歲小孩耍無賴地說道:“那妹妹你可不可以把我們變得一樣?”
他真的就是耍賴,撒嬌,不想讓舅舅和妹妹就這麼走。
但沒想到,文靜思考了一瞬,居然說:“也許可以,那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鬱珩傻住了。
阮雪琛連忙問道:“小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文靜說:“哥哥可能變得跟舅舅一樣的意思。”
阮雪琛還有些糊塗,鬱珩卻已經聽明白了。
主要是當時成振生求文靜的時候,他也在現場。
文靜從來不說謊。
成振生懇求文靜的時候,三元和柴丹青都示意她先糊弄一下他。
這當然不是因為同情成振生的拳拳愛子之心,而是為了他的修煉方法。
雖然這個人不走正道。
但他當了一三十年的普通人,有一天突然就可以修煉了,學了不少五花八門的手段,這是事實。
這段時間南澄和道協、佛協一起收集了所有成振生當年去過的寺廟、道觀可能看過的古籍,也篩選出了其中可能真的可以修煉的內容。
但隻是篩選出來。
天生陰陽眼的小和尚懷寧到了青雲觀後,大人們讓他試了試那些古籍,但沒試出什麼結果。
懷寧都不行,其他人更不可能了。
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修煉入門。
眾人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成振生本人身上。
他有求於文靜,把她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應該不會再有所隱瞞。
就算他有什麼歪心思,那柴丹青、文靜她們也都在呢。
不會叫他得逞。
退一萬步講,就算柴丹青和文靜都看不出什麼,道謝和佛協的人也一致認為,這個險是值得冒的。
一旦成功,以後就再也不是文靜小小的一個孩童身擔重任的局麵了。
聽說了這種可能性後,鬱珩興奮極了。
原本在樹林裡被救醒以後,他聽全繼軍說是妹妹把他從樹上抱下來的,醒來時還親耳聽見妹妹口中喊“哥哥”,他整個人就忽然徹底放開了——
從得知靜虛宮讓自己丟大臉的文靜就是自己的親妹妹開始,心裡一直存在的那一點點彆扭,徹底消失無蹤了。
一口一個“妹妹”,恨不得在小區裡拉個橫幅上頭寫“鬱淨是鬱珩的妹妹,鬱珩是鬱淨的哥哥”。
現在又聽見文靜叫“哥哥”,還像是順著他的話說。
他明明就是在耍賴,不講道理,她居然也說他有可能變得跟舅舅一樣。
他可能以後也可以修煉!
妹妹對他這麼好!這麼愛他!
鬱珩簡直高興得有些找不著北了:“好好好,那我們快去!”
上車的時候,他先跟開車的全繼軍來了一句:“全哥,我妹是不是很厲害?”
全繼軍沉穩地應了一聲。
一路上鬱珩都在跟阮雪琛說他魂魄離體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雖然今天在飯桌上大家已經七嘴八舌地說過一回了。
但還有一些是隻有鬱珩知道、其他人不是親身經曆的。
比如他錄製節目去武當山下的靜虛宮,是全家第一個見到長大後的妹妹的人。
文靜不說話,阮雪琛聽得很專注。
到了青雲觀下車的時候,鬱珩忽然又來了一句:“舅舅,小淨,我妹,是不是很厲害?”
阮雪琛從小帶這個外甥到大,幾乎是秒懂他在得知讓自己丟了大臉的小女孩居然就是自己妹妹、自己第一個見到妹妹卻沒有認出來她來的那種彆扭心理。
此時此刻聽到鬱珩用毫不掩飾的炫耀的語氣說這句話,跟三歲小孩也沒什麼差彆。
他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停頓了一下,說道:“……是。”
鬱珩就又跟個幼稚小孩兒一樣,露出滿意的笑容。
四人一起,順著石階去往青雲觀。
路上還是鬱珩在說話,他說起靜虛宮和青雲觀的關係、說起文靜的師父、師伯祖、三元。
阮雪琛專注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
走到青雲觀大門口時,文靜忽然望著門內頓了一下。
鬱珩立刻發現了,忙問道:“妹妹怎麼了?”
文靜搖頭:“沒事。”
但她一才跨進大門內,她的師父蓬萊子、還有師兄清虛道長、以及青雲觀的觀主、泰元道長就一同走上前來
。
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個慈眉善目、國字臉,穿著黑色中山裝的老人。
他望著文靜,笑眯眯地向伸出手來,說道:“你就是小文靜、本名叫鬱淨是吧?你好,久聞大名,我叫李鳴,在國家特情部門工作,今天過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蓬萊子對小徒弟說:李部長是咱們國家專門負責靈異事件的,我跟他也是認識許多年的老朋友啦。現在時機正好,叫你們見一見。?()_[(()”
文靜抬起頭,先看了一眼青雲觀裡成振生所在的方向。
然後清亮的眼神對上李鳴,點頭說道:“走吧。”
文靜和李鳴、蓬萊子、泰元道長等人走在最前麵。
鬱珩和阮雪琛走在後麵。
鬱珩湊近了舅舅,低聲但驕傲地說:“舅舅,妹妹雖然還不到七歲,但已經要吃公家飯、端鐵飯碗啦!”
阮雪琛幽默地說:“咱們往後也得好好乾,不能被小淨一個小學生給比下去了。”
鬱珩收起笑容,嚴肅道:“當然!我們都得好好乾!妹妹是我們的驕傲,我們也得成為她的驕傲。”
相似的兩張麵容,帶著相同的神情,注視著被眾人簇擁著的文靜的背影。
穿過一道院落。
所有人一同踏進了成振生所在的院子。
道協和佛協的許多人都已經到了。
站在眾人中間的是天生陰陽眼的小和尚懷寧。
看見文靜,他們的臉上都露出笑容,邁開穩健的步伐迎了上來。
所有人都知道,也許接下來他們將要迎來一個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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