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敷衍的柳老:“……”
邱大夫拱手:“稟夫人,柳先生傷了腿骨,問題不大,接下來隻需要按時換藥,安心靜養即可。”
顧馨之這才徹底鬆了口氣,拍著胸口說:“幸好幸好,嚇死我了。”
柳老撇了撇嘴,嘟囔:“本來就沒什麼事,就他們大驚小怪。”
顧馨之:“……”方才誰還嚎著自己腿斷了的?她轉向大夫們,“辛苦幾位大夫跑一趟了,先生年紀大,回頭還得勞煩你們幫忙盯著點。”
邱大夫:“應該的應該的。”他伸掌,示意她看向身側的乾瘦老人,道,“先前多虧黃大夫及時給柳先生正了骨,後續麻煩少了不少,說來,還得謝謝黃大夫。”
顧馨之忙朝那位大夫福了福身:“多謝黃大夫。”
黃大夫笑笑:“不用不用,老夫恰好今天過來上香,也是趕巧罷了。”
顧馨之:“不管巧不巧,能出手相助就當得一聲謝。”看向夏至,卻發現她低垂著頭。她頓了頓,拍了拍其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低聲提醒,“給黃大夫送份紅封。”言外之意,就是給出診費。
出門時,白露去準備車,她想到肯定得用錢,趕緊讓夏至揣了點平日封好的紅包出來,這會兒正好合適。
夏至低應了聲是,鬆開她,掏出一份紅封,低頭往前走了幾步,福身,遞上紅封。
那位黃大夫看了她兩眼,不確定道:“是,夏至姑娘?”
舉著紅封的夏至僵住了。
顧馨之詫異:“您認識她?”
黃大夫捋了捋長須,笑道:“說來湊巧,夏至姑娘過年的時候,在老夫好友那邊休養了一段時日,老夫去拜年的時候與夏至姑娘有過一麵之緣。”
顧馨之:“……休養?”
黃大夫詫異:“夫人不知——額,許是老夫認錯了,嗬嗬,認錯人了。”
“這都是小事。”蒼梧突然擠過來,從夏至手裡拽過紅封,往黃大夫手裡一塞,攬著他往外走,“黃大夫,今日勞煩您跑一趟了,接下來就不麻煩您了……對了,你家在哪兒,小的駕車送您回去?”
幾句話功夫被攬著帶出門外的黃大夫:“……”
顧馨之:“……”
柳老好奇:“真認錯人了?”
夏至低著頭:“那位大夫認錯人了。”說完,迅速回到顧馨之身邊,低頭攙著她,不再吭聲。
柳老挑眉,看向顧馨之。
顧馨之:“……先生您腳不疼了?”如此八卦。
柳老立馬扶腿:“哎喲,疼死了,快給我開點消腫止痛的藥,這麼疼,怎麼活啊。”
顧馨之:“……”
諸大夫:“……”
顧馨之索性轉頭,跟幾位大夫談論起柳先生這段時間的治療安排。
後頭的白露悄悄碰了碰夏至。
夏至抬頭,臉色蒼白地看著她。
白露嚇了一跳,無聲問了句“怎麼了”。
夏至苦笑了下,搖了搖頭。
柳老畢竟年紀大,年輕人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何況他這種年紀。這時代還沒彩超CT,也不知道骨頭裡究竟有沒有碎片。雖然邱大夫他們說問題不大,顧馨之依舊很緊張。
征求了邱大夫等人的意見後,顧馨之決定讓他們幾個輪流到柳家盯著。
擔心柳老夫人他們擔心,安排好好,就不再耽擱,準備回城了。
號稱送黃大夫走的蒼梧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由他背著柳老下山。
一行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趕回城,還在路上遇到打馬而來的柳家人。
一群老少爺們衝到馬車邊,一疊聲詢問情況。
柳老隔著窗戶開罵:“這是謝夫人的馬車,她還在這裡呢,你們一個個的,湊過來乾什麼?還懂不懂禮數了?”
還沒看到人就被噴一臉的眾人:“……”
顧馨之忍笑,將大夫的話轉述了一遍。
柳晏書當先鬆了口氣,拽馬離開幾分,道:“方才伯父聲如洪鐘、精神依舊,可見確實問題不大。”
柳老忍不住笑罵:“臭小子,不要陰陽怪氣。”
聽起來精神確實不差,眾人也放下心,稍微退開些。
一行人再度啟程,奔向柳府。
到了柳家,安置好柳老,安慰了一番柳老夫人,順帶還留下吃了頓午飯,顧馨之方告辭離開。
因著一路奔波,即便在柳家坐了好一會,還吃了飯,顧馨之這會兒亦覺得疲意上湧,靠在軟枕上昏昏欲睡。
夏至、白露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
“夏至。”顧馨之眼皮也沒抬,聲音輕飄飄的,“過年的時候,老爺讓你去忙什麼事了?”
夏至一僵,改坐為跪,低頭道:“夫人,老爺——”
“想好了再說。”平日嬌軟的聲音此刻是平靜無波。
夏至俯身低頭,額觸掌背,呐呐不敢言。
白露著急,推了她一把:“快說啊。”
夏至低聲:“奴婢、奴婢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夫人的事……”
白露:“那你說啊!”
夏至又不吭聲了。
半晌,顧馨之掀起眼皮,看著跪在跟前的丫鬟,歎了口氣,道:“忠仆難得,可惜,這忠心卻非我所有。等到了铖州,你去伺候先生——”
“夫人。”夏至聲音顫抖,“奴婢過年犯了錯,老爺罰了杖責三十,此前是在南山寺下劉田村休養。老爺擔心嚇著您,不許奴婢透露半分。老爺說了,若有失漏,奴婢便不用再跟著夫人。”
顧馨之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