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稠心如刀絞,一滴眼淚從眼角落了下來。
是不是那次在雪山村,他沒有去追她,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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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綜藝收官的倒數第二天。
一大早,賀雲稠和吱吱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都有些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吃完早飯,吱吱就毅然決然地離開度假山莊。
賀雲稠阻攔。
而吱吱很堅決:“嗷!”
——我必須要去問鬆樹爺爺,昨晚你就阻止了我,今天,我一定是要去的。
而後,她甩開賀雲稠,大步朝著山莊的後門衝去,毫不遲疑。
從那個方向也可以上山。
“吱吱!”賀雲稠喊道,追了幾步。
而莫靈吱腳步不停,依舊跑得很快,直接衝向山裡。
章導一頭霧水:“賀總?”
他有些震驚:“賀總又惹吱吱生氣了?!”
可是不對啊,剛剛還好好的,好像吃完飯,她就直接走了……
賀雲稠看著莫靈吱的方向,眼神擔憂而又複雜,並沒有說話。
甘雨娟有些著急,眼神也帶著譴責:“賀總,你怎麼能任由吱吱就這麼跑了呢?咱們趕緊去追呀!”
說著,她還朝著吱吱消失的方向喊道:“吱吱——”
然而賀雲稠卻隻是看向蘇億方向,對方也正看著吱吱,仿佛正在沉思。
賀雲稠走到蘇億的麵前,眼看他是有話要說,章導雖然擔心吱吱,還是帶著其他人離開,給他們留出一個說話的空間。
隻是他忍不住想……
這賀總,明明很在意吱吱,怎麼這會兒又任由她上山?
今天的他們,怎麼都奇奇怪怪的?
賀雲稠:“吱吱去山上了。”
——這話是表示,蘇億可以去找吱吱。
畢竟,山上是他相當熟悉的地方。
蘇億看著他,突然嘲諷一笑:“你這是給我機會?這麼大度?”
賀雲稠手握緊成拳。
如果不是不想吱吱一直難過,他現在隻想用拳頭招呼蘇億,他從來看他不順眼。
甚至——嫉妒他。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道:“我會一直看著你,我活一天,看你一天,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你是什麼,如果你欺負吱吱,我就算是和你同歸於儘,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眼神極為認真。
蘇億微微一怔。
半晌,他沙啞著聲音:“那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傷害吱吱,無論發生什麼。”
這一刻,他的眼神很複雜,便是賀雲稠都讀不懂的複雜。
沒等賀雲稠細看,蘇億抬腳,朝著莫靈吱消失的方向追去,速度越來越快。
賀雲稠看著那個方向,久久沉默。
高特助正帶人來找賀雲稠,遠遠看一眼,隻覺得這時候的賀總,竟然有點像吱吱沒有出現時候的賀總!
好像一下子,抽走了全部生氣。
而且,還比那時多了一抹揮散不開的悲傷,讓人忍不住有些難受。
高特助站在不遠處,竟然一時踟躕,不敢靠近,時光仿佛倒回從前,麵前是讓人懼怕的賀總,而不是吱吱的收養人賀雲稠。
賀雲稠扭頭看向他,麻木、僵硬地問他——
“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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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再次強調,賀氏,與我無關。”賀雲稠平靜道。
老管家麵露苦澀,他大概昨晚一夜未睡,所以今天看起來蒼老了至少十歲,仿佛下一刻就要支撐不住。
他的聲音沙啞蒼老:“雲稠……真的不去看看你爸爸嗎?最後一次了。”
賀雲稠麵無表情,視線有些呆滯地看著一個地方,仿佛在出神,又仿佛是在無聲反對。
老管家:“好,我明白了。”
他愧疚地看著賀雲稠:“對不起,其實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但為了雲瑾,為你們,我隱瞞了你的存在。”
賀雲稠看向他,沒有對此表示憤怒,也沒有其他情緒,就那麼平靜地看著他。
不對,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麻木。
老管家:“先生其實比你想象中更愛你和……你的母親,當年的事情你可能也不想聽,我也不再說先生的無奈。但我可以肯定,當初他如果知道還有你的存在,如果知道你的母親沒有再婚,他一定會離婚,一定會去找你們。”
賀雲稠依舊麻木,半晌才道:“用不著。”
老管家苦笑——
“是呀,用不著,現在說這些也都晚了。先生已經預料到你可能會不要賀氏,所以已經成立了托管基金會,以後,賀氏的所有收益、先生名下的財富,全都分成兩份。
“一份給程安慈善基金會,為你母親和外公外婆增添功德,一份給吱吱。”
說到這裡,賀雲稠的眼神終於有了聚焦。
顯然,他沒有想到賀震庭的遺囑會提到吱吱,會給吱吱分一半財產。
——畢竟,在其他人看來,吱吱都是一條狗。
老管家解釋:“上一次吱吱抓傷了先生,但回去,先生越想越開心,他每天都要看一遍這個綜藝。他說,你太孤獨了,有吱吱陪你,他很放心。”
老管家說:“雲稠,不管什麼時候,先生都希望你快樂。他以前想你接管賀氏,他很想彌補你,他隻想把所有好的都給你。但後來,他在電視裡麵看到你大笑,他說,罷了,你開心就好。”
老管家:“雲稠,先生死的時候一直惦記著你,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開心就好。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才知道,沒什麼比開心更重要。”
老管家:“人來到這個塵世一生就是要吃苦,能高興一些總是好的。”
……
老管家說了很多,賀雲稠一直沒有說話。
等到他離開後,賀雲稠又坐了很久很久,然後,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開心就好?
他開開心心和吱吱過幾十年,然後他死了,把傷心都留給吱吱?
他再也不要她像昨晚那樣哭了。
賀雲稠坐在那裡,背影孤寂冷清,仿佛這天地間,隻剩下他一個人一般。
而此刻。
吱吱站在了老鬆樹麵前。
她紅著眼睛,第一句話便是:“鬆樹爺爺,我怎麼才能讓收養人永遠活著?我要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樹乾上剛剛露出的一個臉,嚇得眉頭一皺,五官垮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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