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說的沒錯,這隻成年異種果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連走出來時都得扶著鐵籠才能站穩。
它們的眼睛呈現屍油一樣的臟黃色，佩戴的盔甲下方露出密密麻麻的縫補傷口。
顯然，生物實驗室已經使用過它們很多次了。
虞久的手搭上扳機。
下一秒,超高溫的激光束仿佛爆開的太陽一般瘋狂射向異種人,轟鳴的槍聲近乎震破耳膜。
佩戴木質盔甲的異種人當場被擊中眼睛,激光衝鋒//槍在眨眼之間門連續射出12發光束。那隻異種的腦袋直接被燒出一個大洞，頭頂的木塊瞬間門被點燃,散發出灼熱的火光。
“喔——！”
隔板外,研究員們齊齊發出驚呼，連忙在腕機上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一刻。
另外兩隻異種明顯被驚到，慌亂的想要尋找障礙物躲避。
虞久立刻掉轉槍口,瞄準鏡後的機械眼在那一瞬亮起幽幽綠光。
她使用了剛剛換上的,武裝機器人的眼睛。
視野之內立刻出現無數精準至極的數據。
測算雙方距離，預測前進動向，預測擊中彈道,開火！
激光束吞沒了奔跑狀態下異種的脖子,鐵質盔甲完全無法阻擋電子脈衝的高溫。
融化的鐵水死死粘連在皮肉上,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燒糊的烤肉味兒。
異種發出一聲慘叫摔倒在地。
它大半個脖子都被燒沒了,碩大的腦袋隻連接在一片薄薄的肉塊上,搖搖欲墜的。
“喔喔——！”
外麵的研究員更加激動了，尤其是剛剛入職的譚景明,恨不得趴在隔板上觀看。
“我的媽啊,大佬不僅打遊戲猛，現實裡打槍也這麼猛。”
他身邊有老牌研究員抬起頭來，不屑地看了一眼隔板內，“她？她這算什麼猛的,站樁開槍而已，誰不會似的？”
“啊？”譚景明一愣，他今年剛從軍大學畢業，考到SCI當實習研究員。
他在大學裡也專門受過槍械訓練，所以清楚想要射中移動靶不難，難的是把子彈全射在移動靶的同一個位置。
但是說話的研究員入職已經年了，譚景明屬於嶄新的菜鳥，沒敢多反駁。
不過他的表情完全出賣了他，對方一看，立馬端起老職工的派頭，苦口婆心地勸道，“小譚啊，你不要看見一個開槍的就覺得人家很猛。裡麵那個隻是一個野外單兵而已，運氣好才能來咱們這試槍。”
“野外單兵你知道吧？那都是一幫社會閒散人員。緊急受訓了幾天，完全沒什麼大能力的。等下次正統士兵來試槍，你就知道差距啦！哦喲，就剩一隻了。”
譚景明恍恍惚惚轉頭，剛巧看見最後一隻異種被爆頭的場麵。
虞久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扳機上離開，她呼吸平穩，肩背挺直。黑色的製服將她整個人和槍完美融合在一起，看上去仿佛從遊戲大作裡走出來的建模人一樣漂亮。
譚景明看著她一步一步靠近異種，隨後毫不猶豫進行補槍。直至確認隻異種的頭都被打成碎渣了，才鬆開手。
“啊喂——真是浪費子彈...”老研究員撇撇嘴，抱怨道，“果然是沒什麼經驗的炮灰兵，謹慎過頭了吧！沈博士的槍造價老貴了啊...”
隔板內，虞久麵無表情抬起腳，一下子踩在不斷扭動的肉芽上。
這些異種的頭都已經沒了，身體仍然在緩慢修複著傷口。
小肉芽像堅強的樹根一樣，鑽破焦黑的表皮，努力伸長。
“真是驚人的恢複能力。”身後傳來沈彆的聲音，他似乎很喜歡跟著她。
此時此刻試槍都完成了，他不回研究隊伍裡去，偏偏跟著她一起來看屍體派對。
虞久一臉沉著地忘旁邊撤了撤，避開了他的目光，
輻射改變了這些異種人，讓它們像是殺不死的小強一樣難纏。
百來年過去，已經完全無法在它們身上看見一點點人類的影子了。
她抬手射穿一隻異種人的兩顆心臟。
這一次，肉芽沒有在動。
高度清晰的畫麵通過直播間門快速傳輸，每一個觀看者都看見了試槍時的一切。
其中一個光屏前，浦元愷心情很好的靠在椅背，他的副官站在他身後，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她似乎....要比在木克市時還強了。”
第一次在木克市見到虞久，她身上還有尚未褪去的稚嫩，像隻初生不怕虎的牛犢。
不過現在，即使隔著一道屏幕，副官也能從那道身影上感受到深深的忌憚。
這根本不合理。
隻過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門，虞久甚至連任務也沒出過，她憑什麼能有這麼大的改變？這根本不像是一個炮灰兵該具備的素質。
“你還沒有發現麼？”浦元愷銳利的視線停留在虛擬屏上，“她就是一個天生的戰士，一個為戰場而生的人。我已經很久沒有在野外單兵裡看見這麼好的苗子了。”
第一軍區某中校因傷退位，空缺下來的位置讓每一個人都虎視眈眈。
王明、浦元愷....符合條件的人不多，但位置隻有一個。
所以誰都在抓緊培植自己的勢力，多一個底牌，就等於多一分話語權。
虞久的出現是個意外，但浦元愷並沒打算錯過這個意外。他早在第一次見麵，就嗅到了她身上不同尋常的天賦的氣息。
這樣的好苗子，不應該被炮灰兵束縛住。
“等她這期試槍任務結束，安排她去風海市。”浦元愷說。
副官麵露驚訝，“可...長官....風海市可是C級戰區...她會不會還太年輕了點..？”
因為異種人各個聚集地的危險程度不同，所以聯邦將其以SABCD五個等級劃分。
其中S級為最危，C級以上就可以稱為絞肉機戰區了。
上次虞久他們去的木克市，就隻是一個最低的D等級。
所以連跨兩個等級，虞久一個炮灰兵，去了C級戰區跟送死沒什麼兩樣。
浦元愷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身影說，“她已經站到台前來了。”
曾經在木克市時浦上校的一句誇獎，還不足以讓有心之人注意到她。
但現在，沈彆親手把這個炮灰兵推到了台前來，所有人都見識到了虞久那深不可測的天賦，並自動把她歸到了浦元愷麾下。
對浦元愷虎視眈眈的那些人，自然而然會把矛頭對準虞久。
就像不斷找茬的王明。
一個上將想要搞死一個炮灰兵，有時候甚至隻需要一個眼神就夠了，會有人前赴後繼為他乾臟活。
所以虞久急需亮眼的戰績，亮眼到讓所有人忌憚才行。
混亂的前線是最好的地方。
浦元愷抿了一口茶，“如果她能活下來，你再去接觸一下。”
副官這一回沒有多嘴，而是嚴肅敬了個軍禮，“是！”
*
試驗場內，沈彆用腕機拍下眼前的畫麵，看向虞久的眼睛閃了一下。
他說，“你很敏銳，也很謹慎，比我想象中還要優秀。”
這一幕被探頭記錄下來，在無數個高級將領的直播畫麵中播放。
這一次直播，見證了能量武器的革新換代。
聯邦上層對此非常關注，當即要了各種數據和報價研究起來。
作為試槍實驗員，虞久的試槍畫麵被選為槍械使用指導錄像，上傳至各大軍隊閱覽室，被無數士兵查看學習。
不過為了麵子，他們並沒有公布她炮灰兵的身份，隻有觀看直播的高級將領們才知道這件事。
虞久再一次出名了。
軍隊裡不明真相的正統士兵們紛紛猜測，這到底是哪個軍區的精英？
不過虞久本人對這些絲毫不知情。
試驗場裡的事情已經不歸她管了，沈彆解開強製鎖定，透明隔板重新收起，早已等不及的研究員們一窩蜂湧了進來。
“沈博士，您真的太厲害了！S388的威力是我這麼多年見過最強大的了！”
“是啊是啊！連鋼合金都能穿透，在麵對那些惡心的生物是，我們的士兵們再也不需要懼怕了！”
“博士，能不能請您淺顯談一下您的設計理念？我絕不是想要借鑒，隻是想活到老，學到老.....”
每一個進入試驗場的人都必須佩戴防輻環，所以即使直麵隻異種，也沒有人擔心會被輻射侵蝕。
人群像是浪潮一樣把虞久擠到了邊兒上去，她趁機躲在角落，避開沈彆，使勁摸了好幾下激光衝鋒//槍，幽幽目光恨不得把槍皮都刮下來帶走。
直至摩西走過來，虞久才戀戀不舍放開手。
“你很喜歡這把槍？”摩西問。
虞久：“隻要是能量武器，我都喜歡。”
喧鬨間門聽見這句話，沈彆抬眼看了過來，不過很快移開了目光。
摩西被逗笑了，她小心翼翼將槍裝好，這才帶著虞久走出去。
她們身側，清掃機器人列隊進來打掃異種屍體，實習研究員們則跟隨兩側監督。
虞久在裡麵還看見了那個跟她一起打遊戲的譚景明。
原來這貨是實習研究員，怪不得沒那麼守紀律。
虞久隻是掃了兩眼便離開了。
屍體旁，清掃機器人機械地工作著，實習研究員們很快失去了興趣，各自找到一個角落縮起來摸魚。
譚景明也不例外，他挑了個最黑的角落蹲下，迫不及待打開腕機登錄遊戲。
剛畢業的軍大學生對偷懶得心應手，很快就沉浸在各種各樣的快樂裡，絲毫沒注意有一架清掃機器人跟壞了似的不斷用同一塊抹布擦拭著滿地血水。
很快，抹布變成了濕答答的紅色，不住往下滴血。
“清洗.....清洗....”
清掃機器人操著古怪的機械音舉起抹布，一頓一頓地朝著前方挪動。
在遊戲場裡pk正歡的譚景明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滴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他以外是同期開玩笑，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說，“滾滾滾，等我打完這把。”
誰料話音剛落，更多的液體驟然傾瀉，像下雨一樣澆了他滿頭，還有不少流進了他嘴裡。
譚景明一下子站了起來，驚愕的跟清掃機器人對上眼。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那快惡心吧啦的抹布。
意識到什麼，譚景明臉色“刷”一下變白了，慌裡慌張的從白大褂兜裡掏出兩粒藥片，直接吞了下去。
這是生物研究室研發的抗輻藥片，能夠在短時間門內緊急抵抗輻射侵蝕。不過一旦感染輻射超過8分鐘，這玩意兒就沒用了。
每一個SCI的職工每月都可以免費領取兩片，這個月的劑量譚景明剛吃了下去。
故障的清掃機器人已經停止工作了，惡心的味道熏的人想吐。
不過譚景明完全不敢聲張，每個實習研究員無論出了什麼狀況都會被打分，分數低的在實習結束後就會被開除SCI。
如果被發現摸魚，他一定會被打低分，更何況現在還有沈彆在，他更不可能這時候跑出去當靶子了。
譚景明臉色難看地脫下白大褂包住頭，悄悄從小門離開，飛奔向醫療室。
“媽媽保佑！可千萬不要染上什麼傳染病啊！”
他跑的很快，但心情並不算著急。因為眾所周知，從生物實驗室出來的異種人都是經過“殺毒消菌”的，正常來講不會有任何病毒殘留。
隻要能夠整理好輻射的侵蝕，其餘的不需要太過擔心。
十分鐘後，譚景明拿到了他的醫療檢測報告單，上麵全是綠色，除了血紅蛋白有些異常之外，他的身體非常健康。
血紅蛋白的事譚景明並未放在心上，他把這歸功於抗輻藥片正在工作的結果。
“還好還好，感謝老媽。”
在醫療室裡洗了個澡，譚景明活力滿滿衝了出來，一眼就看見走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大佬？你怎麼在這？試槍結束了嗎？”
虞久的肩膀有一瞬間門緊繃，在聽清楚聲音後才緩緩放鬆。
她還以為又是那個幽靈一樣的沈彆....
不知道那位沈博士到底有什麼毛病，無論何時何地，總會分出一道視線短暫停留在她身上。帶著探究和審視，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虞久第一次後悔接下了這個任務。
試槍一結束，她就馬不停蹄從試驗場溜走了。
“早就結束了，”她的目光掃過醫療室的門牌問，“你怎麼在這？”
“.....啊，剛才有點不舒服，來拿點藥。”譚景明打個哈哈圓了過去，迅速跑走。
虞久收回視線，低頭看向腕機。綠色的指示標跳動兩下，她繼續沿著地圖前進。
指示標終點是訓練室，之前摩西給她開了權限，她可以使用SCI內部的訓練室。
SCI不愧是聯邦重金打造的，即便平時隻有安保員會來，訓練室的設施也比他們野外單兵的訓練基地高級太多。
虞久在裡麵看見了很多來訓練的安保員，這些人在訓練室裡互毆的互毆，練槍的練槍，完全沒人注意到她。
很快虞久晃悠到練槍區停了下來。
全透明的隔音隔板將練槍區分成一個獨立的空間門，各種移動靶場看起來非常科幻。
她貼在透明的隔板牆上，有點走不動道了，因為這裡的安保員居然有一麵牆的槍給他們練習！裡頭甚至還包括幾把能量武器！
虞久從來沒見過這麼多槍。
在訓練基地的閱覽室裡，她隻能看見各類型的圖片，好一點的才有視頻資料。
武器課就更彆提了，能讓炮灰兵學習的永遠都是最底層、即將淘汰的槍種，還翻來覆去就那麼幾樣。
哪像這裡，財大氣粗的如同軍火販子。
但是練槍區沒有她的權限，透明門刷都刷不開，沒辦法，她隻能像隻幽靈一樣趴在外麵看。
這下子，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
“誒，你是乾什麼的？誰讓你進來的？”
虞久肩膀被人碰了一下，回頭看見一個平頭安保員。
那人看清虞久的臉後愣了愣，“你是那個試槍實驗員？”
虞久點點頭，“是我。”
第一天試槍把李平安團隊痛批一頓的事早就傳開了，SCI內部誰都知道這回的試槍員很不一般。
平頭安保員看看虞久的表情，又看看透明隔板內的練槍區，秒懂了。
他深沉地站在虞久身邊，望向練槍區說道，“羨慕吧？我也很羨慕。這裡麵一般人進不去，隻有他們能夠進去。”
虞久問，“他們是誰？“
“都是幾個大人物的禦用安保團隊，跟我們普通安保員有實質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