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彆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放在切割機上。
冰冷的金屬機器襯的他臉色更涼，摩西默默站到旁邊做記錄。
誰都知道沈彆性格寡淡，除了研究以外什麼都懶得關心。
但沒人知道他從小就是自己長大，忙碌的父母滿世界飛，鮮少回家。
隻留給沈彆一個家政陪伴型仿生機器人IR-717，和一座空蕩蕩的大房子。
那個機器人是幼年期的沈彆對“家人“唯一的印象，而虞久的臉跟那個機器人長得非常，非常像。
在第一次無意之間看見那張臉的時候，沈彆就抑製不住內心瘋狂湧現的、一個根本不可能成立的猜測。
所以他必須親眼見一見虞久。
現在他見到了，對虞久的興趣超越了所有事情。
他想再近一點去觀察、了解，最好把人直接放在身邊。
“摩西，等她的野外單兵的三個月訓練期一到，立刻發送入職通知。”
摩西深吸一口氣，想說博士憑什麼認為她一定能活下來？據統計，野外單兵的訓練期存活率不足1%。
但摩西不敢，隻能認命地接話道，“好的博士，請問職位是？”
“我的貼身安保員。”
*
虞久回到房間裡時，已經抑製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了。
她能明顯感受到03的武裝腰帶要比02更沉一些，當著03的麵不好意思翻，現在屋裡可就她一個人了。
地麵上還擺放著拆下來的武裝機器人剩餘的零件，這些零件大多都跟虞久的型號不匹配，屬於沒辦法進行替換的。
不過虞久可舍不得扔，她小心翼翼將這些零件碼放進小推車，打算等離開時一起帶走。
對於如何使用這些零件，她心底早就有想法了。
等把地麵都收拾乾淨，虞久這才盤腿坐下，開始盤點自己這一波添包都舔來了什麼。
首先是04的，金屬手//雷、粘貼式炸//彈、微型煙霧彈和折疊繩索。
其中金屬手//雷真的隻有小半個巴掌那麼大，表麵是純正的銀色，摸起來特彆光滑。隻有頂部和底部有一塊淺顯的凹槽，當同時按下這兩個凹槽並持續5秒時，手//雷才會爆炸。
這些資料虞久曾在閱覽室看到過。
而粘貼式炸//彈是個厚度有五根手指的純黑色貼片，撕開防護膜後同樣延遲五秒後爆炸。
還有她已經用過的煙霧彈和隻有半個小臂那麼大的，實際上能拉出巨長的折疊繩索，總之都是一些非常高科技的玩意兒，不知道回到基地裡的機械製造室，她能不能自己做出來。
03的腰帶裡除了上麵那些標配以外，果然還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兒。
其中就有03戴在耳蝸裡的、像是耳機一樣的裝備，虞久拿出來試了一下，發現這東西其實就是射擊者的輔助眼鏡，不過功能並沒有武裝機器人上的機械眼豐富。
因為人類是會思考的，有的功能並不需要裝，而機器可不會，機器隻會按照設置好的程序走，所以方方麵麵都得給它輸入進去。
所以她很快對這隻“耳機”失去了興趣，隻是隨手將它扔進了兜裡。
除了這個，03腰帶裡還裝有各式各樣的瞄準鏡，看樣子他應該是五殺隊中的射擊位。
虞久挑了幾個機械眼中沒有的留下，轉頭看向最後的裝備。
那也是03的腰帶裡最沉的裝備。
——通用型槍械穩定器。
這是主射手的核心裝備，而它們的主要作用就是有效減緩射擊時的後坐力和槍口抖動幅度。
每把槍都是有後坐力的，火力越強的槍後坐力越猛。比如一槍能崩碎人類腦殼的狙擊//槍，普通人進行射擊時甚至能被後坐力崩斷手臂。
而安裝了穩定器後就可以大大減緩後坐力，並且還能在高速移動時增加槍口的穩定性。
03用的還是最精尖的那一批，效果奇佳。
隻要稍加修改就能想辦法塞進虞久自己的身體裡，到時候她就不用隻局限在散彈//槍、微型衝鋒//槍這樣的小火力槍械槍械了，她可以嘗試大火力。
就像狙擊//槍或者手炮。
啊——冷靜冷靜，虞久感覺自己身體裡的電路板都要激動的過熱了。
她抱著滿懷的裝備無聲笑了好長時間才慢慢停了下來，一樣一樣把它們收進背包。
野外單兵的三個月訓練期已經過了一多半，剩下的日子，她一定要活下來。
然後永遠離開前線，打死也不再上戰場。
之後試槍的日子過得異常順利，沈彆似乎被新製武器量產的事情絆住了手腳，一直沒有再出現。
沒有沈博士團隊研發的武器，其餘的新槍都如同玩具，虞久很輕鬆的就完成了試槍任務。
期間她甚至還有時間，把譚景明從遊戲裡的黑鐵玩家帶上了全服top50。
“大佬，你真的太強了吧！”譚景心花怒放，之前他一直是他們軍大學宿舍裡玩遊戲最菜的菜狗一枚，舍友都無比嫌棄。
現在他的稱號已經登上了排行榜，舍友們日日在腕機上舔他，就想把他背後這位高人給舔出來。
譚景明受到了無與倫比的關注，看虞久的眼神時刻都在冒光。
“這沒什麼難的。”在虞久絕對精準的機械視野裡，遊戲是不過是一串串設定好的數據。
有些研究員很喜歡在試槍時衝著直播大誇特誇自己的團隊，準備時間往往超長。
虞久百無聊賴下選擇帶帶譚景明，也隻是打發時間而已。
“不，大佬！以後你就是我永遠的大佬！”譚景明激動地跺了跺腳說，“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一幫到底！”
虞久心念一動，無視掉台上正在長篇大論介紹武器的研究員，跟譚景明一起蹲在角落問道，“你們這裡，有沒有那種報廢的能量武器？”
新的搞不到，報廢的有一把也行啊。
“那沒有，”譚景明小聲解釋，“每一把能量武器都受到官方嚴格的監管，從研發生產到使用、損壞回收，都有清晰的流程。我們這兒隻負責設計，連製造都是其餘的機密基地。沒人能私自擁有能量武器，就連我們軍大學裡都隻有用於教學的那麼十幾把。”
譚景明剛從軍大學畢業，經曆過重重考試才成功入職SCI。
跟他一起的這一批裡，一共有三個實習研究員是從同一所軍大學裡畢業的。
那是個盛產高級將領和高級研發員的地方，一般人根本連進入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譚景明的話應該是真的。
原來如此。
虞久這下子徹底死心了。
不過她這一趟收獲頗豐，很快那點遺憾就消散殆儘了。
台上已經開始準備試槍了，虞久關掉腕機起身，她剛要離開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譚景明說，“最近好好注意休息吧，你的臉色有點差。”
“誒？有嗎？”譚景明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自己最近熬夜打遊戲太累了？
他決定等會就去醫療室約個全身檢查，他這人特彆聽勸。
就這樣，一周試槍員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臨離開前，虞久特意向摩西借了一個大一點的行李箱，用來裝那些武裝機器人身上剩餘的零件。
“謝謝，等回到基地，我會托教官把箱子寄給你。”虞久說。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小事啦！沈博士臨時有事被調去中心城，否則他會親自來送你的。”
挺好的，虞久在心裡默默點頭，她一點也不想看見沈彆。
摩西還贈送了她一個小禮物，是SCI試槍實驗員的紀念徽章。金色的，由SCI的雙槍標誌和粒子碰撞圖組成，很好看。
同時，虞久腕機上的個人信息裡也同步刷新了這個徽章，顯示位置就在三級獎章旁邊。
摩西笑眯眯地看著她，等待這位試槍員像彆的試槍員一樣激動。
然而並沒有。
虞久看了兩眼手裡的徽章和腕機上的圖標，沒什麼表情地開口，“我一直想問來著，這東西有什麼用？”
摩西：“.......”
她震驚地望著，“你不知道？？那你為什麼同意來當試槍員？”
當然因為想要一把能量武器。
不過虞久沒這麼說，她隻是說，“任務無法拒絕。”
摩西捂住臉，忘了這事兒了。
這一次的試槍員是博士欽點的，跟以往為了這個名額擠破了頭可不太一樣。
摩西整理了一下表情解釋道，“每一個士兵都有一把配槍的，在最一開始，軍方配給的槍都是最普通的，士兵升職之後配槍才會不斷跟著升級。”
“但在SCI成功擔任過試槍員的士兵，每年都擁有一次申請換槍的機會。隻需要點擊一下SCI的圖標，填寫你想申請的武器序列號，認證通過了就可以收到從SCI寄去的武器。”
“當然，你原來的那把配槍也要郵寄回來。如果需要彆的武器，比如手//雷、筒炮這種，也可以申請，有很大概率會通過。”
虞久雙眼瞬間放光，“哪把能量武器也都可以麼？”
摩西：“......能量武器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的，那是連一般的軍方高層也無法隨身配備的高級裝備。隻要在戰事必要時，才能下發的。”
看來聯邦對能量武器的管控異常嚴苛啊。
不過虞久想了想，她連個士兵都算不上，配槍什麼的更是見都沒見過，唯一幾把還是她自己做出來的，要這個好像壓根兒沒什麼用啊。
嗯？等等。
虞久忽然問道，“用自己做的槍，能跟你們換麼？”
摩西懵了一下，“啊？”
“我們野外單兵是沒有配槍的，”虞久說，“但我自己會做，能不能換？”
摩西：“......能。回收你原本的配槍是因為，不能讓一個士兵擁有過多的貼身武器，並不是為了彆的。”
虞久這才笑了一下，“謝謝。”
她回去就寄一把過來，不換彆的，就換現存威力最大的手炮。
摩西捂住胸口，又給她解釋了一下三級獎章。
這東西其實就是升職的踏板，個人信息裡擁有的獎章或徽章越多，升職的機會才越大。
幾乎每一個士兵都會拚了命的去搜集獎章，跟集郵差不多。
不過虞久隻想逃離前線，根本沒想過升職，所以她並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這一周辛苦你了。”摩恢複了如火的熱情，“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試槍員，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離開時間被定在下午4點，但虞久還在打包東西時，就接到了來自訓練基地的緊急任務。
[野外單兵287號，請於兩日內抵達[43°52′S，126°33′E]，具體任務內容將在抵達後發送！]
....又有任務？
這樣的話，等她回到訓練基地隻有不到兩天的休整時間了。
虞久皺眉打開腕機，查了一下那個坐標點，顯示是一個C級禁入區邊緣的位置，離的最近的軍隊駐紮地是一個叫做風海市的地方。
禁入區，表示該區域已經被異種人占領，軍方還未將其攻下。
在這個世界，地圖是每一個腕機都會同步更新的軟件，上麵標注了所有已知異種人的位置。如果察覺到有人靠近標記禁區，腕機就會自動觸發警報裝置，提醒佩戴者。
C級....
很顯然，虞久攤上新的炮灰任務了。
她揉了揉手腕，加快了收拾東西的速度。
摩西顯然也接到了通知，踩著高跟鞋趕了過來。
“你們的長官還真的不會心疼人，休假時間就隻給一天嗎？”
虞久拎起行李，“任務，沒辦法，下次有機會再見。”
摩西親自把人送上飛行器，氣流被飛行器攪亂，她理了理頭發，望著徹底消失的那道身影，轉身回到實驗室。
在走廊上，她跟不停咳嗽的譚景明迎麵撞上。
摩西關切地問道，“怎麼回事？生病了麼？”
譚景明用紙巾捂住口鼻，無力地點點頭，“可能是感冒了，昨晚我忘記關空調了。沒事的摩西姐，我已經吃過藥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因為之前不小心沾染過異種血的原因，譚景明最近跑了好幾次的醫療室，做了無數回檢查，都顯示他的身體沒什麼大毛病。就是白細胞有點減少，血紅細胞有些高。
所以他也沒太當回事，而且昨晚的確忘關空調了。
“如果實在撐不住的話就請假休息兩天，我記得你這一季度的探親假還沒用，對嗎？”
譚景明眼裡亮起了光，作為實習研究員，他們每一季度隻能擁有一次回家的機會，還不一定會批。
如果這次真能回家，他感冒再厲害一點也值了啊！
摩西笑了一下，“你去填請假條，我跟你們組長說一聲。回家好好看看，等養好了病再回來。對了，你家住在哪裡來著，我等下安排飛行器送你。”
譚景明激動地連續咳了好幾下，“風海市！咳咳！摩西姐，我家在風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