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電擊牆無法從外部打開,越野車距離那道牆五百多米時,前方某處道路忽然下陷,一個幽深寬闊的地下通道出現在眼前。
司機猛踩油門衝了進去,隨著他們的駛入,通道兩旁自動亮起光源,下陷的通道口也緊跟著關閉。
“沒辦法,如果不豎電擊牆,那些異種人分分鐘就能踏平咱們的基地。”司機亮起大燈說,“基地沒了,後麵的風海市幾十萬人口就全完了。”
一路上一共有三道檢查點,司機和虞久分彆出示證件後很順利的通過了。
在一路向前的途中,越來越大的吵嚷聲逐漸清晰。
等最後一道閘門拉開之時,越野車衝出了地下。
那一瞬,虞久的瞳孔驟然緊縮。
一排排墨綠的矮樓交錯佇立,無數端著槍、背著包的士兵都在奔跑、大聲叫喊。一列又一列的武裝車隊在遠處火光的映照下開向地底,劇烈的爆炸聲連帶著地麵都在不斷震顫。
再抬眼,極為高大的電擊牆仿佛神話故事裡的神明之殿一樣環繞四周,而比之更高的,是偶爾會飛上天來的、藍綠色的血。
那些是異種人的血。
此時此刻,午夜時分,前線的戰鬥還在繼續嗎?
虞久迅速在後背上摸了一把,一條連接線悄然接入背上的小蜘蛛機器人,她的意識立刻順著連接線探了進去。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就好像身體被分成了兩份,虞久能夠憑借思維輕鬆控製小蜘蛛上的每個部位。
她將帶來的外套一把罩在小蜘蛛上,再把金屬腿裹進去。這樣從遠處看,就隻能看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雙肩包了。
“到了!”炮火連天中,司機連說話都是用吼的。
他將車停在了一個二層小樓前喊道,“你進去找一個名叫毛誌文中尉的人就行了!他會安排你接下來的任務!”
虞久朝他點點頭,迅速跳下了車,朝小樓大門跑去。
一路上很多士兵緊繃著臉從她身旁跑過,每個人都挎著一把槍,身後背著背包,腰間帶著武裝腰帶。
所以虞久的裝束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樓外的牌子上寫著“分調處”,裡麵依然亂成一鍋粥。
虞久隨便逮住一個急匆匆的士兵問道,“請問毛誌文——”
“102!彆拽著我!”士兵還沒等她說完,不耐煩地報出一個房間號就跑走了。
虞久找到102,裡麵三塊獨立的巨大虛擬屏漂浮在空中。三個人穿梭其中,不斷對著腕機吼些什麼。
她抬手敲敲門,大聲喊道,“野外單兵虞久,前來報道!請問毛誌文中尉在.....”
話音未落,屋內驟然一靜。
三人同時轉頭,臉色臭的仿佛剛被人詐騙二百萬。
“喲,毛哥,上頭給你塞的拖油瓶這麼快到了。”幾秒後,其中一個留胡子的男人冷笑一聲,隨後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去了,一個多餘眼神也沒分過來。
“閉上你的嘴吧,狗東西!”站在最裡麵的高個兒男人狠狠啐了一嘴,隨後煩躁地指了指虞久,“你,進來!”
虞久穿過虛擬屏走過去,站到那人旁邊。此時她才發現,那人胸前同樣掛著一個光屏的身份牌,正是她要找的毛誌文中尉。
“你運氣不好,今晚碰上敵襲。”毛誌文說,“我現在沒時間管你,你按照地圖上的標識自己去找衝鋒三隊,自動歸入,跟著三隊執行作戰任務。”
當虞久自己下載地圖時,毛誌文還在罵罵咧咧。
“媽的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這麼亂的情況還給我加人來。來就來了,還他媽整一個啥也不是的炮灰兵來!還嫌前線死的人不夠多麼?!行了你搞完沒有,搞完了趕緊滾!三隊還有十分鐘出發,你要趕不上就按違抗軍令處置!”
於是虞剛下載完基地地圖,就被趕了出來。
....炮灰兵沒人權。
她沉默看了一眼分調處,第一次冒出想要升職的想法。
遠處炸響仍在繼續,虞久對了一下地圖,轉身朝某一個方向跑去。
衝鋒三隊原本有四十個人,在經曆接連的戰鬥後,目前隻剩下十四人。
虞久抵達時,三隊正在登上一輛運輸車。
她直接找到三隊隊長亮出自己的證件和毛誌文下發的通知,三隊隊長擰眉檢查,看到虞久的個人信息時忽然開口,“....你是野外單兵?”
虞久感覺自己的耐性正在一點點告罄,她冷淡點頭,“是。”
“哈?”運輸車裡的隊員們探出頭來,“毛哥瘋了?派個炮灰兵來給我們當隊友?她能乾點啥??”
隊長抬手展示了一下虞久的個人信息,“可彆這麼說,你們看看這還是個得了三級獎章和SCI金徽章的炮灰兵呢!你們天天奮戰在前線的,誰有這麼多榮譽啊?這可不是炮灰兵,估計是哪位大小姐來體驗生活了吧?”
隊長滿臉帶著不屑和鄙夷,上上下下掃了一遍虞久。
細瘦的胳膊,白嫩的皮膚,漂亮的一張臉和奇奇怪怪的背包。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當兵戰鬥的,倒像是落魄的貴族少女誤入作戰區了一樣。
隊長登時腦補出一場大戲,直接在腦子裡給虞久貼上了“靠臉上位的花瓶”標簽。
“喂,”隊長問道,“就你這樣的,能拉動槍栓麼?確定不是來搞我的麼?”
虞久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我不僅能拉動槍栓,我還能在五秒內弄死你們所有人。”
三隊隊長看她,“....你這麼狂?”
虞久的眼睛在黑夜裡跳動著火光,“你想試麼?”
隊長還想說點什麼,他的腕機突然叫了起來。
出發時間已到,他們必須走了。
沒辦法,命令不能違抗。隊長隻能壓下心中的火氣,讓虞久上車。
隻不過在臨出發前,他陰沉沉地看著這位新隊員說,“你最好一直這麼狂,彆等會上了戰場,跪在地上求我救你啊。”
“砰!“
車門關嚴,隊長繞到前麵坐副駕駛,虞久則跟所有隊員一起坐在後麵的車廂裡。
剛剛她和隊長的對話他們都聽的一清二楚,此時封閉空間裡,這些人看過來的表情都毫無善意。
“要在五秒裡乾死我們的人來咯!”有人發出誇張的語氣,抬手指了指虞久的手,“你打算用什麼乾死我們?難不成用那把小破手//槍嗎?”
在這裡上前線的每一名士兵,都可以去裝備處領到一把AR-15突擊步//槍、一把12.7mm大口徑衝鋒//槍和若乾手//雷。
這兩把槍都是火力迅猛、射速極高的槍械,能夠在多人共同射擊時有效壓製異種人。
而虞久因為時間和被怠慢的關係,壓根兒沒有去裝備處領槍。
所以她現在手裡握著的,是她自己在訓練基地時做的m19小手//槍。跟三隊隊員背後背的長家夥比,就跟玩具一樣又單薄又弱小。
“嘖,連把槍也不帶,上了戰場之後是準備一直躲在我們身後麼?”離虞久最近的一名隊員忽然發現了她背後背著的東西,好奇地湊過來,“誒!不過你背包裡裝的是什麼?不會是餅乾和水吧?”
“哈哈哈哈餅乾和水嗎?果然是女人才會帶的東西啊!”
運輸車內光線昏暗,誰也沒注意到虞久被外套遮住的背包有什麼不對。
“那還帶上前線去乾什麼?現在拿出來讓我們分一分吃了唄,等會心情好了,說不定我們還能在戰場上保護你一下。”
最後說話的那人話音剛落,就將身體探了過來,伸手要去解虞久肩上的背帶。
所有隊員都嘲弄的看著這一切,連副駕駛的隊長嘴角都翹了起來。
他們靜靜等待著,像等待一場笑話。
然而當那人的手即將觸碰到背帶時,一直垂著眼的虞久忽然動了。
她“刷”一下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哎喲,你彆害怕嘛,我又不會做什麼。”那人似乎感覺更有趣了,會反抗的獵物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但當他打算反手捏住虞久時,被攥住的手腕卻怎麼也動不了。
並且是那種完全無法挪動一下的,連帶著小臂都被死死錮住的情況。仿佛不是人類的手抓住了他,而是被某種金屬手銬給緊緊銬住一樣。
常年經曆戰鬥的那人一下子就察覺到不對了,他驟然抬眼,在一片幽暗中對上了虞久的眼睛。
冰冷的,毫無人類感情波動的眼睛。
仿佛一潭冒著死氣的沼澤,讓人內心無端生出一股森森寒氣。
那人僵住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辦了一件極蠢的事。
眼前這個女人,一點也不像她表麵一樣人畜無害!這絕對是個硬茬子,而且是他完全惹不起的那種硬茬子!
對了,隊長還曾說過這野外單兵得過三級獎章和SCI金徽章...之前覺得是這女人靠身體給自己贏來的,現在看..他特麼是有多天真啊!那種獎章和徽章怎麼可能能靠歪門邪道獲得?!
那人艱難咽了口口水,額頭布滿冷汗。
然而昏暗的光線下,卻沒人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身旁的隊友們全在傻乎乎的起哄。
“喂,你怎麼不動了?是太久沒看見女人激動了麼?”
“哈哈哈快看他,現在的姿勢好像一條蠢狗哦,看上去馬上就要給那女人跪下一樣誒!”
那人咬著牙,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他不能在這時候退縮,否則會被嘲笑到死。
借著視野昏暗,那人微微挪了一下腳,將自己全部的力量灌注在腳上。
他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突然飛起一腳,直勾勾朝著虞久麵門踹去!
然而他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此時此刻不甚明亮的環境,在虞久的武裝機械眼中卻是亮堂堂的一片。每一個人的小動作都被她儘收眼底,包括眼前這人後撤一步的模樣。
更何況跟五殺隊相比,這人的速度簡直跟放慢五倍的電影一樣無聊。
虞久在他的腿剛抬到半空中時,倏然站起,拽著他的胳膊靠近自己,隨後猛地抬起另一隻手——
“啪!”
她一巴掌把那人直接抽飛了!
那人在空中轉體360度後“哐”一下撞在車頭!副駕駛端坐著的三隊隊長被狠狠撞歪了!
笑鬨聲戛然而止。
“小胡!”
有離得近的士兵立刻撲過去查看傷勢,發現那位名叫小胡的人半邊臉被扇的高高腫起,嘴角青紫,下頜骨都像錯位了一樣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