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再進一步,就能奪得帝位。
他的行事卻是最奇怪的,不僅沒怎麼刻意派人來保護自己,更甚者這十年來受的暗殺和下毒還極多。
今歌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
“你打算如何處置程江之事?”
殷牧悠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了書案前。
他手裡捏著一支毛筆,半闔著眼,輕輕沾染了硯台裡的墨汁,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字。
——誘。
如何誘?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他以自身誘之,是要程江心急,從而攻破太傅府。
而程江身後的那個人,也因為程江的魯莽而露出馬腳。
君長歡嘴唇泛白:“你何以做到至此?”
那可是自己的安危啊!難道他真的不管不顧了嗎?
君長歡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聯想了一遍,他終於懂得了為什麼這十年裡,殷牧悠都不怎麼加派人手保護自己了。
明明他隻要想,就沒人傷害得了他。
偏偏,他選擇了這樣的路。
以己之身,為大周,為陛下掃除障礙。
真是可笑……
人人以為的大奸佞,竟然一心一意的為國至此。
君長歡血脈僨張,一想到那些人對殷牧悠的痛罵和責備,他就覺得心緒難平。
憑什麼?
憑什麼他要被你們這樣辱罵!
殷牧悠又咳嗽了起來,啞著聲音說:“我要用這次程江夜闖太傅府的事情上奏,告知陛下一定要徹查此事,務必……要把程江身後的毒瘡揪出。”
君長歡嘴唇泛白,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我知曉了,你快些去床上躺躺吧。”
殷牧悠嗯了一聲,他偶然瞥見剛才寫的那張紙上,墨汁沾染了花瓣,也沾染在他的毛筆上。
寫下的字,少了些許淩厲,多了幾分柔和。
殷牧悠將那張紙捏成團,扔到了一旁的火爐之中。
“今歌,這……”
殷牧悠目光放得極遠,緩緩的開口:“燒了吧,燒了好。”
君長歡心裡極痛,事到如今他都不肯讓彆人知道他做的事麼?寧願背負那些罵名?
可殷牧悠做的決定,他根本不會去違背。
殷牧悠重新躺在了床上,君長歡把藥給他喂下,這才緩緩的退出了這個地方。
陛下能明白今歌的深意就好了。
若是今歌全心全意對待的陛下都在恨今歌,他……不忍心。
—
殷牧悠剛醒,自然也不可能立馬睡著。
受了傷可真難受,頭暈眼花,還完全站不直。
殷牧悠可不知道君長歡自己腦補這麼多,慕今歌是真的起了奪權之心,然而他卻不是。
殷牧悠琢磨起自己的係統來。
這個係統神奇之處就在於,根本不會顯示任務目標的治愈度是多少,隻等到滿了一百,抽離世界的時候,才會有個提示音。
殷牧悠是第一次做任務,更是摸不著頭腦,自然也不清楚了。
殷牧悠想起自己這一個月接觸的蘇衍,乖巧可愛,軟糯糯的。
雖然,是裝的。
他隻要一想起蘇衍沒多久就要被蘇桓發現自己的秘密後,殷牧悠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不超過一個月,就要如那個結局一般。
他必須趕在那之前,改了蘇衍的命運,並且治愈他。
天色很快就暗淡下來,很快就要步入黑夜。
殷牧悠待在床上,如何也睡不著,正想睜開眼起身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了響動聲。
殷牧悠立馬不敢動彈了,以為是什麼敵人。
屋子裡的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昏黃的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穿過層層的床幔,柔和的灑在裡麵。
蘇衍一步步走了過來,用手輕輕撩開床幔,就看到了裡麵的人。
今日比那天在黑牢裡的光線強一些,很好。
這是蘇衍第二次這樣仔細的打量著殷牧悠。
蘇衍放了上次在黑牢裡的迷藥,殷牧悠剛嗅到一口,就立馬屏住了呼吸。
不過僅僅這一下,就讓殷牧悠的大腦變得混沌。
他倒要看看,這個刺客想做什麼!
蘇衍小心翼翼的坐到床邊,用手撩起他一縷墨發,放在鼻尖輕嗅了一口。
“……不對,不是上次的味道。”
噬魂銷骨,勾人上癮。
他自從聞到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以至於,蘇衍對殷牧悠也起了幾分上心,這幾日日日磋磨蘇桓,就是因為這人竟然冒領了他,口口聲聲說是他救了太傅。
可惡!
蘇衍的眼底泛出殺意。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殷牧悠驟然間睜開了眼:“陛下?”
蘇衍立即隱藏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太傅方才是在裝睡?”
他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竟忘記了眼前的男人才是他的大敵。
明明已經用了迷香,慕今歌竟然還能醒過來,看來是早已經有所防備。
殷牧悠咳嗽著,從床上側身坐起。
他的臉色尤為蒼白,五官除卻蒼白的薄唇,此刻都透著一股靡豔,偏生那雙眼眸是冷的,看人的時候永遠不帶任何溫度,仿佛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孤高得猶如高嶺之花。
蘇衍的心臟亂了幾拍。
“臣原以為是什麼刺客,沒想到是陛下。”
說著,殷牧悠又輕柔的問,“陛下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蘇衍的心中生出幾分古怪感,殷牧悠的態度似乎……很溫和?
要是尋常,他這種行為大約已經讓殷牧悠起疑了。
蘇衍想起舅舅當日說過的話,腦子裡漸漸形成這樣的想法——
慕今歌手裡勢力誰不想要?
舅舅勸他,必要時就算是以身體為代價,也要取得慕今歌的信任。
他以往總覺得這種事情惡心極了,可今日蘇衍卻想邁出一步。
蘇衍湊了過去,抱住了殷牧悠的腰,似在撒嬌:“孤就是想來看看太傅。”
“陛下是在擔心臣的身體?”
蘇衍仰著頭看他,眼底一派天真孺慕:“這是自然!隻不過孤也隻能這種時間來看太傅,若是白天,怕朝臣又要多想了。”
“陛下的心意臣已經知曉了,夜晚更深露重,還望陛下早些回去吧。”
蘇衍的手忽然收緊,悶悶的問道:“太傅……可是真的喜歡男子?”
殷牧悠眼神微閃,他的攻略對象竟然想主動攻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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