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蘇衍最近的變化, 殷牧悠全都看在眼裡。
自紫寰宮大火過後, 他就仿佛在一夜之間成長了起來。每日上朝的時候, 無論底下參他多少本, 蘇衍都為他駁斥眾大臣。
不僅如此,蘇衍的招兒還用得賊妙,全都是苦肉計!
現在朝堂上對他的印象全變了, 殷牧悠隻要一出去,準兒能看到那些罵他的朝臣在背後心疼他,說他是個大大的忠臣。
躺著都能洗白。
這件事的後遺症……就是蘇衍更粘他了。
暖閣裡靜悄悄的, 殷牧悠隻是冷著臉看他。
蘇衍被他這麼盯著,耳根都開始紅透, 心臟砰砰亂跳。
“……”明明是他先說話調戲他,結果搞得像是自己對他下了手似的。
“陛下還不放手?”
蘇衍觸電似的,慌亂的將殷牧悠放開。
活脫脫的一副有賊心沒賊膽的樣子。
煩, 那天偷吸他的人是誰!現在才這麼奶,這麼軟的樣子, 絕對是裝的!
殷牧悠走到書案旁,拿起黑色的戒尺:“臣作為陛下太傅, 方才陛下行為如此放浪, 臣不得不管。”
他一挑眉:“伸手。”
蘇衍乖乖伸出手去,完全不敢反抗。
啪。
殷牧悠的力道極重,蘇衍的手心很快就泛起了紅。
“陛下可知道自己錯了?”
蘇衍悶哼了一聲, 呼吸都炙熱了三分。
暖閣裡的空氣不流通, 讓他的臉輕而易舉的紅了起來, 在被打的時候還直勾勾的盯著殷牧悠看,仿佛被殷牧悠打完全是種享受似的。
殷牧悠一噎,感受到了變/態的威力。
現在還小,可不能讓他養成這種習慣。
否則從小變/態,以後就會進化成老變/態。
殷牧悠隻打了這麼一下,就沒再繼續動手了。
蘇衍還頗為遺憾:“不打了嗎?”
殷牧悠嘴角一抽:“……陛下這是還想被打第二次?”
蘇衍仿佛被他發現了自己心思似的,眼底帶著幾分慌亂:“太傅方才沉著臉,我還以為我把你氣急了,沒想到隻打了一下。”
殷牧悠扶額:“剛才那話,是誰教陛下的?”
“……李德忠今日拿了些東西過來,教人事的宮人也細談了些。”
以前有原身壓著,沒人敢教蘇衍人事。
現在他鬆了口,要輔佐蘇衍親政,這些事情就安排得妥妥當當了。
殷牧悠細思著,覺得那教人事的宮人太粗鄙,竟然連偷見他這樣的話都教出來了!
正當此時,清淩帶著李德忠走了進來。
在看到蘇衍的時候,李德忠總算是眼淚汪汪的喊:“陛下,可算是找著你了!”
“今日不是安排了人教陛下,現在陛下竟到了我府上。可是教習之人太過粗鄙,讓陛下不滿了?”
李德忠擦了擦眼角:“嗚嗚嗚,冤枉啊,陛下把教習宮人嚇得吐了血,如今人還在禦醫院呢。”
“什麼!?”
“李德忠!”蘇衍暗暗警告。
殷牧悠皺緊了眉頭:“說。”
李德忠左看看蘇衍,又看看殷牧悠,最後還是說出了口:“聽那位宮人說,陛下……陛下在問男子和男子之間的事,旁的都不願意聽。”
四周皆靜。
李德忠原以為殷牧悠會教訓蘇衍一頓,好歹那可是陛下的太傅。
男子和男子?這還得了!
誰知聽完這話,殷牧悠的臉色竟紅了起來,自從明啟宮那日後,太傅就沒有帶麵具了。
似乎注意到旁人的眼光,殷牧悠拿袖子一掩輕咳,袖上繁複的蓮紋將大半張臉給遮蓋,那雙如朗星的眸子裡滲了一層水霧,宛如泛起瀲灩的波光。
“怎麼全都看著我?”
李德忠是個太監,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太傅竟……羞了?
蘇衍原本還覺得丟臉,可方才他說出那兩個字時沒看到的景色,卻在此刻見著了。
蘇衍滿腦子都一個念頭——
丟點兒臉算什麼?
不怕!
看見殷牧悠這樣,他忽然心癢難耐。想起那天晚上聞到的味道,蘇衍全身都泛著滾燙,眼眸也沾染了不可言喻的欲/念。
很想抱著吸一口。
殷牧悠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看到蘇衍這樣,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
臉上就差寫滿那四個字了!
——欲罷不能。
殷牧悠一哆嗦,朝李德忠說道:“早些帶陛下回去。”
蘇衍想起自己來是說正事兒的,回過了神來:“其實孤今日來,是想和太傅商量一件事。”
殷牧悠完全不相信!
蘇衍急忙說:“是真的!”
“……好吧,你們先下去,陛下要同我談事。”
“諾。”
暖閣裡,僅剩下蘇衍和殷牧悠,此時蘇衍才開了口:“舅舅找了我。”
“詹大人?”
“嗯,他還以為我是詹遙,讓我彆暴露了身份。”蘇衍語氣裡透著三分自嘲,“成為了其他人,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受了多少蒙騙。”
“陛下不朝詹大人表露身份,可是有其他用意?”
“嗯,我想知道,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蘇衍的眼底泛著痛苦,“五年前滅程家滿門一事,三年前以你的名義克扣災民的糧食一事竟都是舅舅的手筆。”
“陛下信我?”
“為何不信?”
殷牧悠露出一個笑容:“有陛下這句話,足夠了。”
蘇衍緊抿著唇,他可真是傻,對自己也掏心掏肺的這般好。
“那陛下現在打算怎麼辦?”
殷牧悠心裡做了個決定,他不想告訴蘇衍那件事。他總覺得蘇衍隻是個少年,這些事情,殷牧悠想自己解決。
躲過了扶蒼珠,又打擊了蘇桓,蘇衍才不會走向那種結局。
蘇衍來太傅府之前,也同樣做了一個決定:“舅舅對我有忠心,野心卻太大,他的目的想讓詹家壯大。我先在他麵前偽裝著,靜觀其變,看看舅舅到底想做什麼。若是他有半點出格,這次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殷牧悠表情越來越柔和,蘇衍越強,心思越縝密,他就越能放下心來。
就算是他走後,蘇衍也不會受到傷害。
“如此甚好。”
蘇衍抬眸,恍惚間看見對方笑容落寞。
他的心臟猶如被誰用刀戳了幾下,裹著方才還未散去的甜,逐漸泛起了酸澀來。
有時候,他覺得抓住了他。
有時候,他卻遠如天邊。
—
殷牧悠向蘇衍求了恩典,讓君長歡可以去看太平侯最後一眼,隻是不許殷牧悠跟去。
少年彆扭的占有欲,幾乎是毫不掩飾。
殷牧悠無奈之下鬆了口,答應了蘇衍。
他隻得向君長歡致歉。
君長歡看著卻比昨日更為憔悴:“無妨的,我一人去也好。”
君長歡身上的氣質孤冷了許多,和之前的他相比已經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