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 / 2)

草叢裡,忽然間聳動著,發出細細嗦嗦的聲音。

清石立即就戒備了起來,還以為是什麼刺客,畢竟今天李耀的暴斃,絕非偶然!

他拔出腰間的匕首,朝那邊走了過去。

似乎清石的樣子真的嚇人,從草叢裡發出一聲極細的求救聲:“喵~咩~”

小奶貓的聲帶尚未發育好,比起喵的音,那個聲音更接近於咩。

這聲音,短暫而急促。

清石收了匕首,木愣愣的把草叢裡的小奶貓抱了起來:“大人,是貓。”

殷牧悠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了,他和清石懷裡的奶貓遙遙相望,小奶貓圓溜溜的眼睛渴望的看著他,似乎等著他的撫摸。

殷牧悠覺得,比起對方,他更像是隻炸毛的貓,戒備的盯著那邊看。

清石一個練武的彪形大漢,卻意外的喜歡這些小動物。

他笨拙的撫摸著小奶貓,一臉的傻笑。而他懷裡的貓卻朝著他齜牙咧嘴的威嚇,極其不滿這個人的撫摸。

清石一點兒都沒介意,反而哈哈的笑了起來,走到殷牧悠身邊:“大人,我能養它嗎?”

殷牧悠渾身僵硬,睜大了眼:“……養?”

清石把懷裡的貓抱到殷牧悠眼前:“多可愛啊。”

殷牧悠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這下意識的動作,清石沒留心,但小奶貓的眼底卻閃過疑惑。

殷牧悠輕咳了一聲,故作鎮定:“你養吧。”

他背對了過去,好掩蓋自己的慌亂,天知道他現在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正當殷牧悠準備離開的時候,清石懷裡的小奶貓不知什麼時候掙脫了他的懷抱,在後麵蹭了蹭殷牧悠的腳。

殷牧悠肉眼可見的僵硬住了。

小奶貓像是發現什麼好玩兒的事,忽然就粘住了他,死活不肯離開殷牧悠身邊。

“喵嗚~”

“抱、抱走些!”殷牧悠的聲音都抖了,尾音就此拔高。

小奶貓眼底浮現一縷精光,誰想得到,這個天下聞名的男人,以心狠手辣著稱,竟然會怕貓?

旁人要是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

對方似乎剛剛沐浴過,他如墨的發絲就這樣披散開來,濃烈得像是潑墨山水那般,發梢還沾濕了水珠,滴落在白色的大氅上。

月色淒清,白雪驟然落下,這月下之景,美得宛如一幅畫卷。

這隻小奶貓,其實就是蘇衍。

蘇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昨天他原本打算就這麼回宮的。舅舅為他準備了馬車,然而誰料到車夫竟然被人冒名頂替了。

車夫原本是想跟他同歸於儘,蘇衍自然拚死抵抗。

沒想到,快速行駛的馬車就這麼翻了車,他被甩了出去,滾到了一個草木茂盛的地方。

蘇衍醒來之後,自己的身體就成了這樣。

他幼時曾變成過這樣一次,被母妃給小心的藏了起來,為了掩蓋他身上的妖族血統,母妃甚至一次次的打碎他的妖骨,為的就是不讓他長大。

妖形的他,從此隻能以這樣柔弱的幼年姿態而活。

他的原身該是紫雲豹,全身通黑,隻有在成年的時候,額頭才會出現紫雲的標誌。或許是太柔弱了,總被人誤解成貓。

沒想到……他的太傅竟然怕貓。

蘇衍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笑意,可想起昨天舅舅所言,蘇衍的心頭又覆蓋了一層陰霾。

慕今歌,曾為先帝禁臠。

“罷了,你帶下去養吧。”殷牧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清石自是欣喜,剛想過來抱起蘇衍,就被他咬了一口,身影很快就沒入了草叢之中了。

清石滿滿失落,那表情仿佛小奶貓不要他養,是人生一大憾事。

殷牧悠站在原地,望著那隻離去的小奶貓:“看來它是不想讓你養了。”

“比起屬下,它似乎更親近大人。”

殷牧悠渾身僵硬,一點兒都不想要這種親近。

現在是這麼軟萌可愛的樣子,等它伸出舌頭舔你、咬你的葉片的時候,就知道可怕了。

殷牧悠微怔,這樣想來那隻貓還挺像蘇衍的性格的。

平日裡看著乖巧,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給你來一口了。

不過……偶爾露出爪子的小東西,他並不討厭。

多日來緊繃的心情,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而緩和。

昨夜入睡的時候,難得一夜無夢。

殷牧悠正在用早膳,清淩臉色凝重的走了過來:“宮裡連夜傳出消息,說是陛下不見了。”

此言一出,惹得殷牧悠昨夜稍微緩和的心情驟然消失。

“陛下不見了?”殷牧悠直直的望向了清淩,心緒洶湧澎湃,“此事可真?”

第十三章

殷牧悠喊了聲:“陛下?”

這個聲音帶著不確認,又輕又軟,和以往的殷牧悠不大像。

“嗯?”蘇衍的眼裡充滿了溫柔,像由冰雪化開的一池春水。

殷牧悠眉頭一緊,覺得眼前的人是真的。

他下意識的望向蘇衍的衣袖,隻可惜大周的衣衫袖子都極長,也看不出蘇衍的手到底有沒有受傷。

“太傅怎麼走神了?”

“臣……臣養的一隻幼豹丟了,不知去哪兒尋找,所以才走神了,萬望陛下恕罪。”

蘇衍輕聲道:“他會回來的。”

殷牧悠詫異極了,同蘇衍對視。

對方嘴角微微上揚,那雙如黑水銀的眼眸裡流光轉動,透著十足的信任和孺慕。

無疑,蘇衍的容貌是絕佳的。

用這樣真心的表情望著對方的時候,任誰都會心軟下來。

殷牧悠原本來此壽宴就是為了揭穿詹旭然,既然現在蘇衍換回來了,也沒這個必要了。

慕雪蘭的那支舞已經跳完,蘇衍又重新回到了上座,擺了擺手:“都說慕小姐的舞是大周一絕,今日也是孤的福氣。”

這話帶著三分慵懶,並不像方才對慕雪蘭上心的樣子。

慕舒風連忙給慕雪蘭使了個眼色,她臉色泛白,還是強作歡顏的朝蘇衍一拜:“陛下謬讚了。”

正當慕雪蘭準備退下的時候,詹旭然卻故意挑事:“聽聞慕小姐和太傅是親兄妹,慕小姐生得這般動人,眼睛倒有幾分像太傅。”

此言一落,慕雪蘭明顯感受到在她身上多了好幾道打量的目光。

她蒼白的臉色一時漲紅,覺得詹旭然的比喻完全是在羞辱她。

“……老夫也想起了,慕家出美人啊,當初的慕太傅,也是名動大周。”

“老師,您見過十年前的太傅真顏嗎?”

“自然見過!當年先帝可總是誇讚呢!”

一提到先帝,這兩個字仿佛是禁區一般。

年長些的人都知道殷牧悠為何得了現在這位置,紛紛表示不屑。

蘇衍坐在上方,眾人的表情他一眼就能看清。

他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不是太傅結黨營私,太傅反倒受了許多鄙夷和恥笑,當初的他真是被蒙蔽了心智,才看不出來這一點。

蘇衍眉頭一皺:“今日是慕老爺子壽辰,爾等是要擾亂壽宴嗎?”

眾人一見小皇帝動了怒,瞬間不敢多嘴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太傅總是鉗製著小皇帝,可這小皇帝卻偏偏維護太傅。

詹旭然皺緊了眉頭,起身望向蘇衍,語言之中多有警告:“陛下也說今日是慕老爺子壽宴,他們說說權當家常罷了,陛下何必動怒?”

蘇衍瞥了過來,維護殷牧悠之意溢於言表:“正因是壽宴,爾等才更應該管好自己的嘴。”

詹旭然臉色鐵青,心道不過是個冒牌貨,竟嗬斥到他頭上了。

詹旭然和殷牧悠結仇已久,他前頭都是虛張聲勢,真正算計的事情卻在後麵。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殷牧悠一眼,還作死的把自己的隨從支開了,他應該喝了許多酒吧?

那藥發作起來慢,不易被人察覺,藥效卻是一流的。

可惜啊,若非殷牧悠手裡握著重權,他陡然暴斃會使大周的處境變得更加不好,詹旭然還真想給他下一杯毒/酒。

壽宴很快就到了尾聲,許多人逐步散場。

慕老爺子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實際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詹旭然也站起了身:“慕老,我也該和陛下一起離開了。”

“今日多謝詹大人和陛下為老夫祝壽。”

“哪裡話。”

寒暄了幾句之後,詹旭然便站起身:“陛下身子不好,臣送您回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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