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處處透著詭異,若非爸媽死後那些親戚全都覬覦那些財產,而宋家夫妻又正巧在此時伸出了援手,孟雨澤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來這裡養傷。
可來這裡短短半個月,宋家夫妻就以他受傷為名,拒絕了所有人的探望。
變相軟/禁。
他杵著拐杖,一步步艱難的朝外麵走去。
也許……真的該防備的不是看著沉鬱的殷牧悠,而是表麵上對他千依百順的宋家夫妻。
孟雨澤垂下的眼眸,掩蓋住了過於狠厲的乖張:“宋杭……”
他喃喃的念著這兩個字。
之前孟雨澤極其討厭宋杭,是因為他雖然懦弱,看他的眼神卻異常肆意。仿佛他腿斷了,他就有了可乘之機了?
然而昨晚他的態度卻很奇怪,性格一下子柔軟了下去。
孟雨澤剛走出來,便和早起的殷牧悠給撞了個麵。
兩人短暫的眼神觸碰,殷牧悠就跟腳底抹油一般的飛快逃離。
孟雨澤:“……”
他終於忍不住發了聲:“站住,我就那麼像洪水猛獸?”
明明前段時間他總是貪婪的注視著自己!今天怎麼全變了?
殷牧悠身體一僵:“怎麼會呢?”
孟雨澤緊盯著他的背影:“轉過來。”
“我餓了,先下樓了。”殷牧悠宛如受驚的兔子似的,瑟縮著身體,很快就朝樓下走去了。
孟雨澤吃了癟,眼神瞬間變得幽深。
在昨天的事情之後,孟雨澤開始暗中觀察了起來。他發現宋家夫妻看似和藹可親,可對待自己的小兒子卻十分冷淡。
那態度,甚至比不過他。
孟雨澤也不動聲色的走下了樓,宋家夫妻一如往常那般,溫柔的叫著他。
“快來坐。”
孟雨澤禮貌性的笑了笑,到底戒備了起來。
宋母又把目光放到了殷牧悠身上,忍不住蹙眉:“小杭,你頭發都長這麼長了,今天和媽媽一起去剪了吧。”
殷牧悠嘴唇蠕動了兩下:“……我不剪。”
宋母的眉頭越發擰緊:“你不剪怎麼去上學?什麼時候也學學你哥哥,彆讓我們操心。”
“之前我上學的時候,不也沒剪嗎?”
“什麼叫做之前也沒剪?你在國外這些年,都不知道學了什麼!”
一頓飯,弄得不歡而散。
等所有人都吃好了,殷牧悠也準備走到樓上去,孟雨澤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殷牧悠下意識的看向了他,卻撞入了他一片深邃的眼瞳之中。
單看這雙眼睛,的確很像蘇衍。
殷牧悠有半秒的沉迷,很快又回過了神來。
他早晨起床的時候,好不容易把劇情整理了一遍,可把他給嚇死了。
這個世界的主角就是宋秦,反派自然而然的成了孟雨澤。
宋家人不僅吞了孟家的財產,還變相的把孟雨澤軟禁在宋家。宋父做了手腳,他的腿就徹底斷了,性格也越來越陰沉。
這些宋秦都是不清楚的,他雖然想比過孟雨澤,到底不喜歡使這些手段。
孟雨澤最後奪回了自己的東西,把宋秦像隻癩皮狗一樣趕出了家門。宋秦這才奮發向上,創辦了公司,再回到宋家和孟雨澤一爭高下。
然而這中間,卻發生了許多事情。
比如——
這個孟雨澤有很嚴重的惡趣味。
殷牧悠記得那一段是這樣描寫的,宋家的二少爺宋杭從小就長得清秀漂亮,但再怎麼長得漂亮,他是個攻啊,還好死不死的喜歡孟雨澤。
在孟雨澤被軟禁這段時間,他可是對孟雨澤做了不少過分的事。
強吻沒有,刻意的肢體接觸還是常見的。
在宋秦被趕出家門後,孟雨澤就找了人,把他撞成了個植物人。
孟雨澤就讓傭人為他穿上了裙子,坐在餐桌前,笑容甜蜜的注視著他。
這一切不是源自喜歡,而是源自厭惡。
“我的腿斷了,你們宋家就有個人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這不是很好嗎?”
一盤被綁著的宋母直接嚇白了臉,孟雨澤抿了一口紅酒,冷漠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在慶幸,這不是宋秦?如果在這裡的是宋秦就好了。”
“瘋子,你這個瘋子!”
孟雨澤笑了起來,仿佛這是他聽過最大的笑話那樣。
“瘋?也是被你們逼瘋的。我的腿明明可以治,不也是被你們做了手腳,再也動彈不了了嗎?”
是的,殷牧悠剛好穿成了,那個被孟雨澤撞成植物人,穿上小裙子的宋杭。
所以才導致了他早上起來看到孟雨澤的時候那麼害怕。
為什麼要讓他穿小裙子!
他發誓,他絕對絕對不敢打大佬的主意!原身是眼睛瞎了才看不出這位手段殘忍,性格陰鬱,千萬不能招惹!
為了避免這樣的命運,殷牧悠一定要治好孟雨澤的腿!
殷牧悠正暗自思索著,他也注意到昨天輪椅的事,想查出究竟是誰動的手腳。
“你還能走神這麼久的?”
孟雨澤的話,把殷牧悠拉出了思緒。
他才想起自己已經被孟雨澤拉了很久,傭人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殷牧悠臉色微紅,掙脫開了孟雨澤的手。
“你想做什麼?”
孟雨澤眉目冷淡:“想問你一些事,來我房間。”
殷牧悠一臉拒絕:“有什麼事這裡說不好嗎?”
孟雨澤卻把餘光放到了宋母身上,她正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殷牧悠就懂了,最終認命的朝孟雨澤點了點頭。
當孟雨澤杵著拐杖一步步走到二樓的時候,宋母才攔住了殷牧悠:“小杭,你什麼時候跟雨澤關係這麼好了?”
殷牧悠細聲說了句:“也沒有很好。”
“可雨澤來了家裡,除了幾句客套話,也不怎麼愛搭理人,今天竟然主動找了你。”宋母眼底閃過幾分算計,拉住了殷牧悠的手,“你如果能和雨澤搞好關係,就儘量去。”
那雙眼瞳裡沒有關心,而是渾濁的欲/望。
殷牧悠皺緊了眉頭,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知道了。”
他走到了二樓,犯險門是虛掩的,殷牧悠很快就走了進去。
少年的身影顯得尤為單薄,他就坐在窗口,碎金色的陽光從外麵撒了進來,他的目光也放得老遠,張揚和肆意的氣質一瞬間被撫平,變得柔和了下來。
在看到殷牧悠之後,孟雨澤又恢複了那尖銳的模樣:“坐吧。”
殷牧悠乖乖的坐好。
孟雨澤見他並沒有動手動腳,便古怪的望向了他:“前些日子還在監視我,怎麼這會兒就變得這麼乖了?”
“乖?”
殷牧悠用手指指著自己,想著要不要凶一點,好破壞破壞人設。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被腦子裡的係統給警告了:[請勿OOC。]
殷牧悠:“……”
他這吃癟的樣子,反而讓孟雨澤的戒備少了些。
他昨天之所以會爆發,也是因為看到宋杭眼中那露骨的愛慕,以及他越來越過火的動作。
孟雨澤不可能視若無睹,才有了昨天晚上的衝突。
然而昨天還這樣子的他,今天變得這麼乖,反倒讓孟雨澤不太習慣。
孟雨澤糾結許久,便朝殷牧悠說道:“昨天你和宋秦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是他讓你監視我的?”
“……嗯。”
“宋秦到底想乾什麼?”
殷牧悠為難極了,張了張嘴,還是把事情說出了口:“你好像有個……未婚妻叫薛薇薇。”
“她怎麼了?”
“我哥很早就和她在一起了,隻是這件事情一直沒給你說。孟家出這麼大的事,薛家自然不敢背信棄義,違背婚約,會招來所有人的恥笑的。”
孟雨澤皺緊了眉頭:“繼續。”
“所以,他就讓我看著你,更想讓你一蹶不振,也想把你比過去。”
殷牧悠斟酌著用詞,看看怎麼說才會把孟雨澤被戴了綠帽子的事說得輕巧些,“這件事的確是我哥做得不對,不該搶了你的未婚妻。”
“完了?”
殷牧悠‘啊’了一聲,又呆萌的點了下頭:“完了。”
他仔細的打量著孟雨澤,生怕他被這件事給觸怒,小心翼翼的問:“你不生氣的嗎?”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殷牧悠一本正經的朝他束起一個大拇指:“你是我第一個看見被帶了綠帽子,還紋絲不動的人,佩服!”
誰能想到,被薛薇薇帶了綠帽子的事沒激怒孟雨澤,殷牧悠這話反倒是激怒了他。
佩服?
他看他是在嘲諷吧。
孟雨澤冷笑了一聲,忽然就把殷牧悠壓在了床上,那雙黑色的眼瞳裡透著幾分惡意。
“像個女孩似的,這麼長的劉海,你看得清前麵的路嗎?”
殷牧悠掙紮了起來,現在最怕從孟雨澤嘴裡聽到他像個女孩的話。
他大驚失措:“你放開我!”
孟雨澤從枕頭下麵拿出了一把剪刀,他每晚都必須拿著這東西睡覺,沒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場了。
孟雨澤皮笑肉不笑的說:“宋姨不是讓你去剪頭發嗎?我可以代勞。”
殷牧悠很想捂著頭發,可孟雨澤一個瘸子,卻還是輕易的把他壓倒在床上。
奇恥大辱!
這具身體的力氣真的小,還妄圖想當攻,難道是欺負瘸子沒力氣嗎?
可他現在不就是被這個瘸子壓在床上了嗎!
“我不剪!”
孟雨澤鉗製住了他的手腕,用剪刀放到了他的發絲上,哢嚓一刀,上麵的頭發就被徹底剪斷,發絲都掉落到了一旁的枕頭上。
殷牧悠睜著圓溜溜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還沒反應得過來,他陰鬱的形象就一去不複返。
“你你你……”
孟雨澤原本想嘲笑他,可殷牧悠露出了全臉,他腦子嗡的一聲,一下子就看愣了神。
殷牧悠長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