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拿到證據之前,我誰也不想懷疑。”孟雨澤垂下眼眸,手一點點捏緊,“不過最沒有可能的人,就是你。”
殷牧悠啞然:“所以我不是被你信任了,而是被你排除了嫌疑?”
孟雨澤嗯了一聲,並未多說話。
殷牧悠湊前去拿開了他手裡的書,直直的望著他:“都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你還是早點搬出宋家吧。”
“搬?”孟雨澤嗤笑一聲,“宋叔叔會讓我走嗎?”
殷牧悠抿著唇,這件事情的確很難。
孟雨澤止不住的咳嗽了一兩聲,殷牧悠這才發現他生了病,大約是昨天開始傷口就被感染了,他卻完全沒有吭聲。
“你發燒了?”
“……沒事。”孟雨澤不習慣彆人的觸碰,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彆把這件事情告訴彆人。”
殷牧悠眉頭緊擰,知道他不信任自己。
就連生著病,也這麼戒備。
“我不會告訴他們的。”
殷牧悠小心把他扶到床上,卻不小心和孟雨澤一起跌倒在床上。他正好撞到了孟雨澤的胸口,疼得殷牧悠倒吸一口涼氣。
“到底是你疼還是我疼?”
殷牧悠抬起頭,眼裡蒙了一層生理性的水霧。
兩人的距離變得極近,仿佛呼吸都交纏到了一起。
殷牧悠的心跳快了幾分,騰的一下從他懷裡挪開:“……我下去給你找點吃的。”
說完,就一溜煙沒了人影。
孟雨澤眼神驟然變得幽深,之前他不總是對他表達些露骨的愛意嗎?
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什麼喜歡,倒像是看到洪水猛獸似的。
孟雨澤又咳嗽了起來,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而他心裡卻想的是,大約可以對殷牧悠放下心來了。
至少,他怕他。
而不是打他的主意。
—
這一睡,直到第二天清晨孟雨澤才蘇醒了過來。
床邊放了用砂鍋煮過的粥,還有幾粒藥丸。那上麵冒騰著些許熱氣,讓孟雨澤的心情似乎也變得寧靜。
他嘗試著吃了幾口,粥煮得很爛,也極好入口,不一會兒他就吃下去大半。
胃裡漸漸暖了起來,孟雨澤的餘光卻瞥到了那邊的書桌。
殷牧悠趴在那個地方睡得很香,初夏的晨曦都從外麵照射了進來,暖暖的撒了一地。他睡得臉頰都泛起了些許淡淡的粉,皮膚白皙得不像話。
孟雨澤杵著拐杖,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竟然睡著了……”
他望著他,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看得幾乎入了神。
他比昨天看到的時候略有不同了,身上仿佛有一股好聞的香氣,也不知道噴了什麼香水。
孟雨澤湊了過去,用手輕輕揉著他的發絲,深深的嗅了一口,眼神都變得幽深。
這味道……很想抱著、咬著、親著,不鬆口。
如此勾人。
殷牧悠立馬就要蘇醒過來,孟雨澤下意識的便縮回了床上,那動作極快,根本不像是杵著拐杖。
殷牧悠:“……”
竟然裝睡,他都看見了!
殷牧悠走到了床頭,嗬嗬了兩聲:“這粥……半夜吃的?”
孟雨澤一動不動:“……”
殷牧悠嘴角抽了一下,昨天大半夜他做飯的時候的確傷了手指,但他跟這具身體融合得還沒那麼快,自然而然氣味就很淡。
沒想到剛一醒過來,就看到對方在吸他。
要是再不阻止,就要看到吸/毒現場了……
“睡著的時候這麼可愛,醒了就一點兒也不可愛了。”
既然他裝作熟睡,殷牧悠就把床頭的砂鍋端走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聽得見孟雨澤故作平穩的呼吸聲。等確定沒人以後,孟雨澤才煩躁的從床上立直身體。
可愛?
這句話是在說他?
他默默的看著手心,仿佛這上麵還存留了一絲令人懷念和熟悉的香氣。
孟雨澤喉頭滾動,神使鬼差的湊近嗅了一口。
真香……
在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之後,孟雨澤臉色都僵硬了。
打住!
他這是在乾什麼?
這邊,殷牧悠剛一走到樓下,宋母就告訴殷牧悠:“小杭,等會兒你班上的同學要給你送資料。媽媽等會兒有事,你好好招待他。”
“好。”
宋母很快就出了門,殷牧悠這才想起,原身已經有半個月左右沒去學校了。
好巧不巧,怎麼在這個時候送資料?
殷牧悠等了沒多久,傭人就領著他走了進來。
在看清他的臉厚,殷牧悠的表情徹底冷了下去:“尹邵寧,你怎麼在這裡?”
這就是那個突然對原身表白的基佬。
尹邵寧直勾勾的看向了他:“你把頭發剪短了?”
之前在學校殷牧悠就很是沉鬱,不愛同彆人說話。
如今把頭發剪短,那張臉竟出奇的漂亮。精致的五官,猶如牛奶的膚色,那雙眼睛就算在使壞的時候也十分無辜,乾淨而天真。
“……你來就是想說這個?”
“當然不是。”尹邵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聽宋姨說,你想回學校了?”
殷牧悠退後了一大步,原身沉鬱的性格和尹邵寧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尹邵寧如果喜歡誰,就會生出不同常人的占有欲。
甚至……他會逐漸算計到對方一無所有,隻能依靠他。
“你就這麼怕我?”尹邵寧笑出了聲,“宋杭,你在學校的朋友可就隻有我一個,你這種態度,就不怕我傷心?”
殷牧悠譏諷了幾句:“你看上去不像傷心的樣子。”
尹邵寧卻不為所動:“上次對你說的話,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殷牧悠:“……我以為我的態度足夠明顯了。”
“你是說你輟學的這十幾天?我以為你隻是需要點兒時間接受。”
“接受什麼?”
尹邵寧眉眼彎起:“小杭,你這個時候還在跟我裝傻充楞?”
殷牧悠皺緊了眉頭。
就因為他回國的這一年來,生活一直被人掌控,所以原身才生出了喜歡孟雨澤的想法。
那也不是喜歡,而是對弱小的東西生出了掌控欲。
孟雨澤瘸了,無依無靠。
他到底是個男人,就算長成這樣,也不甘受人控製的。原身逐漸染上了些尹邵寧的惡習,卻選錯了人。
孟雨澤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骨子裡就帶著孤傲。
殷牧悠下定了決心,非要拒絕掉:“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尹邵寧沒想到他會直接這麼說,臉上的表情驟然一變。
尹邵寧有很深的潔癖,喜歡某樣東西的時候,那樣東西就必須乾乾淨淨的屬於他。
廢了這麼大的心血,總算讓殷牧悠身邊隻有他一個人了。
然而這個時候,他卻拒絕了。
“你說這話之前,還是好好考慮清楚。”
他湊了過去,瞥到殷牧悠的唇,眼神微閃的越靠越近。
殷牧悠還未能反應得過來,下一秒,孟雨澤臉色極冷的拉走了殷牧悠。
“你想做什麼?”
殷牧悠詫異的望了過去,孟雨澤把他護在身後,眉頭緊蹙的看向尹邵寧。
剛才的話,他完完全全的聽到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異常詭異,殷牧悠處在中間,就跟修羅場似的。
他頭皮發麻,剛想要開口,孟雨澤卻問:“那些手段,你是跟他學的?”
殷牧悠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他突然從一個強迫彆人的壞蛋,到被人教壞的小可憐了??
什麼情況!
“不是……”殷牧悠小聲的說,“你先放開我。”
孟雨澤緊緊抿著唇,那表情仿佛在質問——
你之前一直在打我的主意,為什麼現在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