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牧悠的心裡雖然早有懷疑,卻是在懷疑景丞的目的,而非他的身份。
倘若他身份都是作假的話,那他說的話便更加不能相信了。
白虎似乎有察覺人心的能力,朝著殷牧悠說:“定魂珠能解決那小子體魂不一,這話是真的。”
殷牧悠陷入了沉默,想了許久,隻好先對白虎說:“你能否變得小一些?這樣太惹人注目了。”
白虎很快就聽了他的命令,大隻的身體緩緩縮小,變成了貓兒般大。皮毛全是白色,上麵帶著細小的黑色花紋,完全失了威懾力,怎麼看怎麼軟。
“先回房去睡,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白虎一本正經的點了下頭。
幾人分彆朝幾個房間走去,褚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拍了拍後腦勺:“白虎神獸,你怎麼跟著我?”
“主人命我保護你。”白虎仍是回答得一本正經。
褚指了指殷牧悠所在的方向:“可……”
“主人命我保護你。”
“可郎主在那邊啊。”
白虎:“……”
容緹忍不住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虎,你是不是不會認人?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白虎:“溫琅,主人派我保護你,你也不能嘲笑我。”
容緹笑得更歡了,腰都彎了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對對對,我就是溫琅!”
還是褚忍不住把白虎抱到了殷牧悠身旁:“方才那不是郎主,郎主性子極好,才不會隨意嘲笑彆人。”
白虎茫然的注視殷牧悠,和殷牧悠四目相對。
殷牧悠更絕望了,這隻白虎真的是臉盲啊!
老祖,你怎麼派了隻臉盲的妖獸過來,打起架來,很容易傷害到自己人的!
殷牧悠無奈,隻能把白虎和堯寒一起抱了回去。
他思來想去,便對白虎說:“你可有名字?”
“……有,白禹。”
“你既然把名字都告訴我了,我也禮尚往來。”
殷牧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珠就這麼滲了出來。
白虎和堯寒的表情都變了,兩隻大小差不多的喵朝著他叫喚。尤其是堯寒,聲音嗲裡嗲氣,臉都不要了。
白虎是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勾人至極,噬魂攝骨,比上等仙草還令人陶醉。
它眼神都變得迷離,不複方才正經的樣子,整個像是上癮那般。
殷牧悠笑彎了眼:“記得這股味道了嗎?”
堯寒已經受不了了,做出四腳朝天的樣子,企圖露出肚皮,獲取殷牧悠的目光。
更可怕的是,白虎竟然也不要臉了,學著堯寒的模樣,也露出了肚皮。
[嗑藥現場。]
[上癮症。]
[貓之春/藥!]
殷牧悠嘴角一抽:[閉嘴。]
他把手指含在嘴裡,很快就止住了血。
他搖著手指頭,朝堯寒說:“不給。”
堯寒仿佛雷劈了一般,石化在原地,喵喵叫了好幾聲。
“誰讓你教壞白禹?”
堯寒頓時垂頭喪氣,透著死一樣的氣息。
今天吸不到,好不開心。
—
日子過得極快,轉眼間殷牧悠已在顧家住了三天。
若不是褚的事,在顧家真叫做神仙日子。
殷牧悠坐在外麵的石桌上,想事情想得太過專注,手裡的黑棋遲遲未落下,不知從何處吹落的花瓣吹拂到石桌的棋盤上。
遠方,褚緩緩走來。
“郎主。”
殷牧悠這才回了神,微笑的望向了褚:“怎麼了?”
褚心中不安,他雖不聰明,這些日子也明白殷牧悠在為了他的事情而奔波:“存正堂住著的那位仙者擺明了不安好心,我不希望郎主為了我的事而勞累。”
殷牧悠將兩指間的棋子放入盒內,認真的看向了褚:“我答應了護你周全,便會做到。”
褚眼眶微熱,沙啞著聲音:“褚愚鈍,不明白體魂不合是什麼意思,可用那種法子,一定會讓齊將軍元氣大傷,也讓郎主陷入危險。就算……隻有七年也沒關係,”
他的壽命僅剩於此,殷牧悠這幾日同他們談話時,褚也跟在一旁,並未刻意隱瞞。
“想活嗎?”
“郎主,我……”
“實話告訴我。”
褚低下了頭:“……想。”
“想活的人,便不要說什麼七年就夠了。”殷牧悠眼神隻剩下一片堅定,“我想救的人,沒人阻止得了!”
堯寒,褚,就算耗儘心血,就算力挽狂瀾,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
褚怔怔的看著他,碧樹之下,陽光在他麵前灑下星星點點的斑駁。他的喉頭發乾,實在不想殷牧悠犯險。
褚朝著他跪了下去:“無論如何,褚就算下了黃泉,也會在幽冥忘川期盼郎主一世安康。”
他鼓起了勇氣,心臟劇烈的跳動:“褚,心悅郎主。”
殷牧悠睜大了眼,便見到他紅了的臉。
堯寒剛叼著池塘裡的魚回來,便聽到了這句話。
一時之間,周圍的風聲極大,他甚至忘記了上前去霸占殷牧悠。
心悅……
喜歡?
嘴裡的魚失去了應有的鮮味,逐漸泛起苦澀。堯寒轉過身,很快就離開了這個地方,隻剩下褚和殷牧悠在那個地方。
褚本身也沒有祈盼殷牧悠會回應,他隻是想著……能把他的心情傳達給殷牧悠便好。
他露出一個笑容:“郎主切莫要為了此事煩憂,褚……隻是為了傳達心意罷了。”
褚朝殷牧悠狠狠磕了一個頭,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殷牧悠心中升起了幾分酸脹,久久沒有說話。
他的喜歡太不沉重了,和他唯一喜歡上的那個人完全不同。甚至小心翼翼,害怕他有任何煩憂,不敢他心裡刻下任何印記,溫柔而細致。
而殷牧悠心裡的那個人,從來都那樣尖銳,不容於世間,恨不得在他心上刻下一輩子的印記才好。
深深銘記,永世不忘,那樣才好。
殷牧悠以前從未對誰動過心,最初的感情全都交給了他。後來,他發現自己也如那個人一樣,於感情熱烈。
他和他,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