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堯寒目光灼灼的問:“能幫嗎?”
齊嵐忽然想掐死方才的自己, 說什麼要幫這隻凶獸?
他看堯寒是獸性未消,就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了!
齊嵐甚至能想象得到殷牧悠當時什麼反應,保準兒臉都黑了,難怪今日會如此不開心。
齊嵐心裡忽而生出些悲憤:“他可是你的恩人,你怎能肖想他?”
“那你們畫本裡說的以身相許怎麼來的?我把自己給他不好嗎?”
齊嵐:“……”
涉世未深的妖獸什麼話都能說出口了。
齊嵐一時漲紅了臉, 剛才還質問指責堯寒, 此刻什麼話也說不出。
他狠狠一拂袖:“一派胡言, 那你怎麼不嫁給他?”
“那我嫁。”
齊嵐:“……”
他怎麼被帶偏了?罪魁禍首還是那隻鮫人!
齊嵐提著劍, 眼中頓時泛起冷意:“容緹呢?”
堯寒也露出了凶牙:“我也在找他。”
兩人達成了一致, 要好好教訓胡言亂語的容緹。
而此刻聰明的鮫人已經躲到了殷牧悠身邊,楚楚可憐的尋求庇護:“主人, ”
殷牧悠正看著書,白皙如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書頁的邊角, 低下頭便看到跪在一旁的容緹,此刻正抱著他的大腿。
殷牧悠:“……你起開。”
容緹搖頭,淚眼朦朧的說:“堯寒要吃了我, 主人救命。”
殷牧悠懶懶的倚在美人榻上, 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書頁:“容緹, 你覺得我信你還是信堯寒?”
容緹哭得更慘了, 這段時間瘦了不少。
鮫人在喜歡誰之前都是沒有性彆的, 他的容貌雌雄莫辨,穿女裝也看不出任何違和。若換做女裝, 對於柔弱的女孩兒, 殷牧悠止不得還會多聽兩句。
而此時容緹分明男裝打扮, 殷牧悠眼睛都沒抬。
“犯了錯就好好受罰,他不會真的吃了你的。”
容緹拿走了殷牧悠手裡的書,求生欲爆棚:“難道我還沒有書好看!?主人,你不能這樣偏心。”
“乖,彆跟我使小性子。”殷牧悠摸出了一張符紙,露出笑容威脅道,“還給我。”
容緹打了個寒顫,想起堯寒不好惹,殷牧悠也是不好惹的。
當初結契時,他曾動用全身的靈氣,讓他不得不遵守禦靈術,和齊嵐廝殺。
縱然後來發現都是誤會,也給容緹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容緹正想把書遞過去,齊嵐便折而複返,手裡還提著一把附著驚雷的長劍,劍尖蠢蠢欲動的指著他:“容緹,你過來。”
還有幫手了?!
容緹更加不想離開殷牧悠,反而把他抱得更緊了。
“放開你的臟手。”
月光透過雲罅,灑下一地清冷,一雙金色的獸瞳在黑夜裡格外明顯。堯寒一步步朝屋子裡走了去,四爪附著黑色火焰,所到之處全都留下了深深黑印。
容緹不敢抱大腿了,逃命似的跑了出來。
誰知堯寒並未追過去,湊到殷牧悠身邊時,便恢複了自己原有的大小。
他眼底泛著可憐,兩隻爪子抱緊了殷牧悠的腿,朝著他喵喵叫了起來,和剛才那霸氣的樣子全然不同。
殷牧悠還沒消氣,語氣稍冷:“又怎麼了?”
“喵~”
不肯抱還不說了?
殷牧悠又好氣又好笑,卻又不想生他的氣太久,他舍不得。
做出這樣子,不過是想讓獸性未消的堯寒看看,有些話不可以隨便亂說的。
殷牧悠彎下腰:“這下可以說了?”
“你不讓我娶,那我嫁給你好不好?”
他的眸子裡瞬間閃過震驚,呼吸也在那一瞬間凝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再,再說一遍?”
“我嫁給你,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殷牧悠臉頰熱了起來,連忙拿袖子捂住臉,有種被直擊心臟的感覺。
“好啊,以後……我娶,你嫁。”
老攻不但求婚,還是他嫁,真刺激。
真希望有錄音,以後每一個世界都放給他聽……咳。
—
這事兒之後,堯寒便忽然間明白了這種感情。
他喜歡他,深深戀慕。一想起來就覺得歡喜,靠近一些便覺得溫暖。
容緹也被狠狠教訓了一頓,他灰溜溜的回來時,還以為堯寒也會動手,沒想到堯寒竟然放過了他,這讓容緹十分驚奇。
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死裡逃生。經此一事,他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三日後,一場大雨席卷而來。
霶霈的雨絲如幕,從簷角落下,一顆顆的雨珠接連不止,仿佛一串珠簾那般。
六月的燥熱也一掃而空,湖心芙蕖粉白相間,朵朵亭亭而立,在朦朧的雨中,靜靜搖曳生姿。
殷牧悠合上書頁,花了幾天時間,總算是看完了那本《山川藥靈誌》。
他揉了揉發漲的眼,見外麵淅淅瀝瀝的雨,以及那些雨中小荷,心也寧靜了不少。
難得這樣恬淡的日子。
《山川藥靈誌》上麵記在了一些珍貴藥材的出處,殷牧悠翻看這些,也是想找到治療褚的法子。這上麵倒是有記載,隻可惜幾百年前那種藥靈便銷聲匿跡了。
他煩悶的思索了起來,卻又開始頭疼。
近日來總是這樣,想事情想得太過深入,便會犯了這毛病。
轟隆——
一道震耳欲聾的驚雷響起,雷聲打破了方才的寧靜。
容緹身上全被淋濕了,從屋子外走了進來:“主人,你看到褚了嗎?”
“褚?他怎麼了?”
容緹的嗓子發乾:“他……不見了。”
話音剛落,一旁淺眠的堯寒也醒了過來,一雙獸瞳直直的朝容緹望了過來。
容緹知道自己撒的謊太多,惹得他們對自己的話都產生了戒備和懷疑。隻是這件事情容緹絕不會撒謊,畢竟褚那麼傻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撒謊。
“是真的!”
他平時巧舌如簧,一到這件事情,容緹發現自己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殷牧悠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馬拿了傘:“快四處去打探打探!”
他的心臟驟冷,如墜深淵。
景丞的事還沒查清,潛在的危險那麼多,褚到底在何處?
他們現在的人手根本就不夠,殷牧悠便叫來了白禹,讓他去存正堂探一探褚的消息。
末了,殷牧悠又轉過頭望向容緹:“你去齊家看看,白禹去存正堂,堯寒跟著我去市集看看!”
容緹朝白禹看去,遲疑的說:“現在可下著雨,氣味都被衝散了,這隻白虎確定能認出人?”
白禹逞強的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