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狠狠作疼,一點點的滋潤著顧翊秋的精神海世界。
他的狂躁症太多年了,並不是一次接觸就能撫慰的。他對自己毫不排斥,殷牧悠很快就用精神力開始撲滅那些細小的火苗。
兩人的精神海碰撞,帶起靈魂的顫栗。
他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感覺,渾身輕飄飄的,仿佛置身於綿軟的雲裡。
顧翊秋的呼吸粗重,越發的沉溺下去。
他霸道的在對方精神海的世界留下屬於自己的東西,初步標記就這樣完成。
顧翊秋甚至在他的精神世界流連忘返,根本不願出去。這裡仿佛是一片暮色的森林,草地葳蕤瘋長,薄霧從樹林透出,全身心都仿佛被溫柔包裹。
他像是一隻舍不得離開花朵的蝴蝶,嘗到甜蜜的滋味後,便越發難以自持。
可現在銀河號上出了大事,顧翊秋還是強製的找回了理智,艱難的從殷牧悠的精神海裡出來。
他深深的凝望著殷牧悠,哨兵的五感被放大,他全身都透著自己的味道,這讓顧翊秋心裡升起了滿足。
真好。
不僅僅是顧翊秋,就連殷牧悠也對那種感覺依依不舍。
他忍住全身的顫栗:“精神標記,這下你放心了吧?”
顧翊秋露出笑容,全身所有的戾氣都收斂了起來。
殷牧悠忽然極累,眼皮都撐不住了。之前是覺醒,現在又被精神標記,饒是他成了A級向導,也快要受不了了。
殷牧悠打了個嗬欠,差點困得立馬閉上眼。
顧翊秋親吻了下他的額頭:“睡吧。”
“可……”
“剩下的事交給我,等你醒來之後,一切都會好了。”
殷牧悠便這麼沉睡了過去,鼻尖縈繞的全是顧翊秋的氣息,讓他格外安心。
顧翊秋凝視著殷牧悠,原以為三年前他勾結的人是穆元飛,他也是為了穆元飛屈辱的留在自己身邊。然而這次的事,去讓顧翊秋產生了懷疑。
在覺醒期間標記,A級向導會直接演變成最底端的E級向導。
那個時候,他的精神力會極度虛弱,真正的成了彆人手裡的金絲雀,再也沒了反抗的機會。
穆元飛著急在他覺醒前這麼做,就是想要控製他!
顧翊秋發現了諸多疑點,對於三年前的事,也不再這麼肯定了。
他的心裡一動,忽然浮現了一個念頭——
說不定,三年前是他的誤會?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浮現,便讓顧翊秋否定。
太多的證據指明是殷牧悠了。
顧翊秋陷入了回憶之中,那一役分外淒慘。
所有人都告訴他是謝遙把氣體密封帶上了銀河號,導致銀河號某處爆炸,蟲族便乘機大批湧入,不僅損失許多向導,第一軍團精銳也被折半。
顧翊秋身為元帥,必須處置殷牧悠。
可他那個時候已經昏迷,聽說還是路鳴把他救了出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成了現在這種模樣。
“元帥對謝遙還不夠好嗎?可他還是背叛了元帥!”
“除了那張臉,謝遙還有什麼可取之處?他都四十年沒覺醒了,沒覺醒的向導就是個累贅!”
“路鳴把元帥背了出來,比那個謝遙好多了!”
顧翊秋被煩得不行,額頭青筋凸起:“夠了!”
路鳴站在一側,身體也微微一抖。
顧翊秋反倒看向了他:“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他的身上,路鳴為銀河號做了許多事,性格又溫柔,破得眾人喜歡。
這次他又救了元帥,對比殷牧悠,眾人對他的好感又給生生提了起來。
路鳴低頭小聲說道:“是我不好,隻把元帥給帶了出來,我就應該在裡麵!”
見他這樣,他們哪裡還敢多問什麼?
路鳴可是他們見過的向導裡最溫柔的人了!
當所有的證據都擺在眼前時,顧翊秋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真的背叛了自己?
一種刺痛感傳遍了全身,顧翊秋疼得幾乎難以呼吸。
他強行把他留在自己身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唯獨他非要裝睡。
——他並不喜歡他。
“你們想怎麼處置?”
“元帥,謝遙昏迷過去了,杜艾說很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醒來。但雖然是這樣,謝遙也要為他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的身體,也要一並銷毀。”
顧翊秋眼底赤紅,身體發顫:“你們要銷毀,就把我一並銷毀了吧。”
“元帥!”
顧翊秋轉身離開了會議室,指甲戳進了掌心,裡麵被戳出了血來。
他走到一處地方,不用半點力量,一拳打在了強化後的鋼鐵牆上。
手上的痛感,遠遠比不上心裡的。
愛的人不僅永遠沉睡,隨時都會死去,甚至還背叛了自己。
那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待在自己身邊的?
顧翊秋甚至不敢去想,隻能任由這件事成了他內心的結。就算是精神標記後,他也害怕事情會重演。
縱使兩人現在看上去再甜蜜,他心裡都是惶惶不安的,絕不願意想起這一段記憶。
自己最愛的人,不僅為了彆人背叛自己,甚至於要把他害死?
那是顧翊秋永遠的噩夢,他唯一的做法,便是抵死纏綿,也要把他牢牢的掌握在手心。
回憶戛然而止,顧翊秋的光腦傳來丁揚的簡訊。
“元帥!你快過來一趟!”
“怎麼了?”
“咳咳,我查到源頭了,和三年前的氣體一模一樣,再這麼下去,我怕又會和三年前發生一樣的慘劇。元帥,你說會不會是……”
顧翊秋眼神一凜:“謝遙就在我身邊,他絕對沒時間做這件事的!”
聽了顧翊秋的話,丁揚也陷入了沉思:“說不定……是有誰故意栽贓,我們也冤枉了他。”
顧翊秋心臟狠狠跳動了起來:“我很快就過去。”
他必須得快一些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