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讓我惡心,惡心到厭惡自己的血肉。”
葉戚霜望著他:“沒辦法,誰讓你是我兒子。”
“葉微明也是你兒子。”
“他?資質太平庸,根本就不配。”
當葉戚霜落下這話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暗處紊亂的呼吸聲。
葉戚霜戒備的朝那邊望去:“誰!?”
按理說,他困仙陣煉製多年,附近的人都被吞沒,不該還有人的。
然而葉微明從暗處走出,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幽紫,那是以前葉戚霜為他所煉製的防護法器,能保住他命的。
隻是他母親死後,又一直受外人嘲笑,說他天資實力皆是不濟,葉微明好強而倔強,把東西也扔到了一旁。
“你怎麼來了?”葉戚霜的聲音很冷。
葉微明的臉色蒼白:“……愈微,他放我走了。”
“愈微?”葉戚霜眼神晦暗,“我不記得吩咐過他放你走。”
這句話,打破了葉微明最後一絲幻想。
他怔怔的看著葉戚霜,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敬愛的父親,竟然這樣利用他。
明明外人罵自己天資不及兄長時,父親總是安慰他,也對他更加偏寵些。
為什麼……?
為什麼會成了這樣?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在照陽山的這幾月裡,他漸漸看明白了許多東西:“父親……你為什麼要給厲靖言吃那些丹藥?為何要吸他的修為?”
葉戚霜語氣變得危險:“原來你都知道了。”
“我……”葉微明的語氣慌亂。
葉戚霜一點點的走了過去:“紫光宗傳承特殊,並不是選有才之人當宗主。我娶了你母親,無非是想掌控紫光宗全部力量。老宗主機關算儘,女兒卻身體虛弱,他終究想培養你的,不想把紫光宗交給我這個外人。可我要讓他知道,你被寵得心胸狹隘,天資也差,他沒得選。”
葉微明一步步倒退,不慎跌坐在地上,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好兒子,你一如我期望那般的成長起來了。”
葉微明仿佛被扼住了喉嚨,完全說不出一個字來。
捧殺。
虎毒不食子,葉戚霜卻坑害他至深。
葉微明怔怔的看向了厲靖言,他被鎖在籠子裡,完全無法動彈,周圍的血霧已經將他包裹。
到頭來,他竟然和厲靖言是一樣的。
“父親,你好狠!”
葉戚霜將寒玉蕭放在嘴邊:“老宗主和你母親也死了,紫光宗為我所有。既然被你知道了吸取修為的事,為父不得不狠心了。”
葉微明大笑了起來,眼角淚珠滑落:“厲靖言,枉我欺你半生,枉我算計你,枉我打壓你,到頭來,我竟和你一樣被親生父親利用,傻,哈哈哈,太傻了!”
葉戚霜正要吹響寒玉蕭,葉微明此時卻站了起來,憑著之前葉戚霜為自己煉製的防護法器,飛快的走到了籠子前。
葉微明緊捏住籠子外,額頭青筋凸起,他痛苦得表情都扭曲了:“啊啊啊——”
困仙陣已啟動,怎麼可能憑借他一己之力破開?
周圍的血霧更濃,葉微明兩隻眼珠瞪得極大,手上被啃食得隻剩下森森白骨,他卻還未放手。
寒玉蕭的聲音悠遠清揚,同周圍這可怖的模樣完全不同。
葉微明到底是倒了下去,拚儘最後的力氣都沒有打開籠子。
葉戚霜收回了寒玉蕭,連一眼都沒看他,徑直的朝籠子走去:“好兒子,該走了。”
原本以為困仙陣毫無損傷,然而周圍的血霧卻極速朝籠子中間聚攏。
葉戚霜發現情況有變,立馬朝後倒退,捏緊了寒玉蕭:“……怎麼回事?”
血霧聚集在四周,葉微明的眼神越來越空洞,他哈哈大笑起來:“葉戚霜,我恨你,你有沒有想過,我這樣的蠢貨也會有一天破壞你的局?”
葉戚霜臉色變得難看,可葉微明的身體已經漸漸被困仙陣所拉扯,困仙陣像是吞噬方才血祭那兩個人一樣,將他的身體漸漸吞噬。
他的意識越發薄弱,想起當初自己對陣法感興趣時,向來溫和的父親卻阻止了他。
當初……當初他若是學下去,就算比不上兄長,是不是也會不一樣了?
“困仙陣有一缺陷,吞噬一人,血祭一人,便將那人的神識困住,人數越多困仙陣越強。它開始時會遵循主人,可時間越長,吞噬的人越多,它便會生出朦朧的意識。”
葉微明失聲笑了起來,“血祭我,它對陣中心的控製便會減弱。”
“你的神識魂靈將永遠困於裡麵。”葉戚霜低聲喊了句。
葉微明逐漸被那些鬼手拉了下去,身體被撕裂得粉碎。他最後望向籠子裡的一眼,輕蔑的笑了起來:“厲靖言,我永遠不會道歉。”
周圍的血霧越聚越多,籠子驟然間破損開來。
之前是被加了禁製,而禁製被葉戚霜破開後,便被他加上更深一重的困仙陣。
如今,困仙陣本能吞噬祭品,從而放鬆的這一絲控製,讓厲靖言得以破陣而出。
籠子徹底化為碎末,朝空中飛散開來。
殷牧悠終於趕到了這裡,雨水的聲音重新傳入耳畔。
那朝裡麵拍打而來的涼意,讓葉戚霜的發間也沾染了細密的水珠,他朝後望去,殷牧悠騎著白虎而來,臉色蒼白如紙,那熠熠生輝的眼睛,卻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
明明被他鎖住了靈骨,怎麼還能逃出來?
他尚未弄懂這一切,長劍便朝他刺來。
一道寒芒閃過,葉戚霜驚訝的發現,他的劍中竟裹了劍意,那是許多劍修多久都無法悟出的東西。
“葉!戚!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