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愛搭理那些臉上布滿青春痘滿麵油光的男孩, 還覺得他們都太蠢, 跟他們沒什麼共同話題。阿瑟和福蘭輪流接她放學,他倆都是漂亮男孩, 拉高了整條街的顏值指數, 維塔麗的審美標準也隨之被拉高了,一般人她連長什麼樣都很難記住,福蘭笑話她以貌取人,但又得意洋洋,覺得自己超帥的, 美得不行。
其實要是說安全的話,那頂好是讓媽媽過來, 但蘭波太太不願意離開家鄉。大哥弗雷德裡克去年11月年滿20歲, 按照義務兵役法進入軍隊服役3年, 現在隻有小妹妹伊莎貝爾留在家裡。說起來媽媽是可以帶著伊莎貝爾一起來巴黎,但她和阿瑟都不願意再被嚴厲的母親時刻約束。
所以還是找一個年長一些的已婚婦女做她的女仆比較好, 女仆拿錢辦事,應該更舒心一點。
決定下來後, 維塔麗馬上寫了一份招工廣告, 要阿瑟明天送去報社,還準備明天問問他們的家務女仆是否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接著又拿出稿紙寫了兩封信,一封信給弗勒維爾先生,謝謝他為她支付學費, 她非常感謝, 今後她要去福樓拜家學習, 這是很好的機會;另一封信給佩斯泰爾先生,感謝他一年多以來的教導,他是個好老師。
阿瑟留在她房間沒走,還搬了一張椅子來坐在她身後,看她寫信。
她覺得奇怪,“你不去洗臉洗腳上床睡覺,是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他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憤怒,又似乎有點糾結。他擺弄她書桌上的墨水瓶和鋼筆、鉛筆,將它們挪過來挪過去,心不在焉,又很迷茫。
“怎麼了?這段日子……出了什麼事嗎?”她很納悶。家裡應該沒什麼大事發生才對,家裡的小店養活蘭波太太和伊莎貝爾綽綽有餘,大哥在軍隊裡,有津貼不需要家裡給錢,蘭波太太每個月還能寄給他們50法郎,有時候是100法郎。
“沒什麼事。”他繼續心不在焉,眼神飄忽,不太敢看她。
“快說,不說我就要上床睡覺了。”她放下鋼筆,疊好信,裝進信封。
“是……是魏爾倫——”他小聲說。
維塔麗頓時覺得後脖子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她尖叫:“什麼?!”接著立即意識到她太緊張了,於是放低聲音,“什麼?”
“他從倫敦給我寫信——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聯係他,他不知道怎麼弄到了我們的地址。”他一臉懊惱,“他說他生病了,跟利奧波德——就是那個男孩,”他含糊的飛快帶過,“分手了,他說他可能會病死,所以想見我。如果我不去見他,那他就會去死,也許是跳下泰晤士河,也許是開槍自殺。”
維塔麗一聽這話,馬上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彆聽他賣慘!想自殺的人才不會告訴彆人他想死呢。喂,你不會被他打動了吧?”
她懷疑的看著他。
“不是,我管他去死!”他一臉不耐煩,“我隻是不想讓他再往這兒寄信,可我又不想因為他搬家,這兒住的很好,房東太太對我很不錯,房租也很便宜。可他要是總給我寄信,那些人……那些人又會以為我跟他和好了。”
“憑什麼他來騷擾你,你就得搬家啊?!”她嚷嚷著,“這簡直就是放屁!是不是福蘭泄露了你的地址?”
“不是他。”阿瑟搖頭,“福蘭已經很久沒給他寫信了,他知道你極為厭惡魏爾倫,不會惹你不高興。但是知道我住這兒的人不少,我又不可能一個一個去問,到底是誰告訴他的。”
“你向我發誓,不會去倫敦,不會見魏爾倫,就是他回到巴黎,你也彆去見他。”
“我發誓。”他一臉不屑,“他要是不怕我再給他的另一隻手也紮一個洞,倒是可以來找我。”
“我給你定做一根劍杖吧,他要是不要臉來找你,你就在他臉上這麼這麼劃幾下。”她用手比劃著。
逗笑了阿瑟,“你這個脾氣可真像我!”胡亂揉了揉她頭發。
“我來想辦法吧。”維塔麗思索片刻,“加百列在倫敦,倫敦有很多法國人,要是想找他應該很容易的——他給你留了他的地址嗎?”
“留了,我去拿來給你。”他很快回了自己房間,1分鐘後拿來一封信,遞給她。
魏爾倫住在霍蘭德街(Holnd street)3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