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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派現在還屬於新興畫派,1874年4月舉辦的第一次畫展,實際上名為“無名藝術家、油畫家、雕塑家、版畫家協會”畫展,反響其實不怎麼樣,很多圍觀群眾是為了好奇心,想看看這些被“巴黎沙龍”畫展拒絕的畫家到底畫的什麼鬼,另外一部分觀眾是親友,像維塔麗這樣的熱情支持者和買家極少;外界評論很不怎麼樣,入場券1法郎,觀眾不少,但沒賣出去幾張畫;
1876年,這些畫家又策劃了第二次畫展,這次直接命名為“印象派畫展”,從4月1日開始,在巴黎勒佩萊捷街11號的杜蘭德·魯爾美術館(Durand-Ruel Gallery)舉行,為期一個月,直到4月31日。
維塔麗是在4月底抽空又去了巴黎一次,專門去看畫展。莫泊桑陪她去的,他對印象派畫作的評價也是:“太醜了”。維塔麗和氣的要他站遠點看,印象派的繪畫放在純色的背景牆上是很醒目的,但糟糕的就是,跟現在歐洲流行的室內裝飾風格不搭。
她這麼解釋了一番,包括莫泊桑在內的圍觀群眾才一副“原來如此”的恍然神色。
維塔麗乾脆做起了講解,先從“印象派”這個名字開始說起,源於莫奈的畫作《日出·印象》,在兩年前的畫展展出期間,一位報紙記者稱這是一次“印象主義畫家的展覽”,畫家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所以之後就開始自稱“印象派”。
印象派繪畫是一種繪畫風格的革命,也非常貼合法蘭西從1860年以來的國家形式,代表了“進步”和“變革”,國家的製度改變了,室內裝潢風格也應該來一次徹頭徹尾的改變才對,而更活潑、色彩更明亮的印象派畫作,就應該是最適合整個國家從內到外的大變革的最佳室內裝飾物。
作為歐洲藝術之都的巴黎,更應該放開胸懷,接受這種藝術形式。將來的法蘭西,人民會越來越富足,而富裕起來的人民群眾就會在各種藝術和娛樂上投入更多,從繪畫、音樂、戲劇到服裝,甚至革命輸出,巴黎總是走在引領世界潮流的頂端,將來,印象派的畫風也必定會席卷全世界。
維塔麗一頓狂吹彩虹屁,把德加和莫奈都稀罕壞了,也對著她誇了一通彩虹屁,說美少女作家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維塔麗也得意洋洋,覺得自己超厲害的。
這次畫展有一個大讚助商,保羅·杜朗-盧埃爾幾年前盧埃爾繼承了父親的畫廊,現在是一位富有的商人,他跟古皮爾公司那種有很多股東的大公司不同,屬於中型藝術品公司,老板自己拍板。他買畫也不像古皮爾的業務員那樣,隻少量買幾張畫,賣完才再從畫家手裡買畫,他一般都會包圓,他1972年剛結識馬奈,就花了3萬5千法郎,幾乎把馬奈畫室裡的所有畫都買走了,一共是23幅油畫,均價是1500法郎一幅畫,這是馬奈畫作的市場價。
維塔麗聽說盧埃爾的豪邁大手筆之後,都驚呆了:她也很想豪邁的包圓好嗎!
這次盧埃爾豪邁的掏了一半策展的資金,參展畫家20位,畫作則有252幅,平均一位畫家有12幅畫作參展;另一位大股東是畫家古斯塔夫·卡耶伯特,他繼承了一大筆遺產,可以讓他安心繪畫。
第二次畫展的風評也不怎麼樣,一位記者在報紙上聲稱這次畫展是“瘋子的展覽”,痛批了一番,而畫家們都不會搞輿論戰,遇到這種情況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維塔麗看到報紙上的報道,很納悶難道德加就不知道去找幾個記者寫寫軟文?
等見了德加一問,才知道這些印象派的畫家對“軟文”這種東西還真的不了解,這個時代的記者也都很“正直”,心裡想的是什麼就寫什麼,就算是熟人也毫不手軟。
她心裡可嫌棄了,但還是要鼓勵一下這些畫家們,說不是他們的畫不好或“不好看”,而是群眾的審美觀還沒有來得及改變,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是會接受印象派的畫風的。
因為塞尚的緣故,實際上福樓拜——左拉這個小團體對印象派畫風的接受度還蠻高的,經過維塔麗指點之後,莫泊桑也覺得自己漸漸可以欣賞到印象派的“美”了。
藝術的美是一種普遍的“美”,印象派再怎麼被罵“醜”,也是相對之前浪漫派繪畫的細膩風格來說的。維塔麗又給他普及了一番為什麼之前浪漫派的畫作在色彩上跟印象派畫作的色彩感覺截然不同,這是跟顏料灌裝工藝進步分不開的,17世紀的畫家隻能用天然顏料,有些顏料極為昂貴,比如“群青”這種顏色以及相近色,是天青石磨粉,貧窮的畫家沒有錢買昂貴的顏料,在色彩上的選擇範圍就不太大,這就影響了畫作的色彩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