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夜深了。
她胡思亂想著,要是雨停了,路易上了船,她是不是先跟路易對打一番?可這樣對事情有益嗎?先不說她能不能打得過他,就算能打得過,她在路易的房間裡過了一夜,聲譽必定受損。
到時候奧蘭家隻能取消婚約,蘭波太太說不定會被氣死;就算她回到魯昂,流言蜚語也會一直跟著她。
想想路易這一招真的太惡毒了!
她氣得不得了!
她是很愛在社會新聞版上找素材和靈感,但一旦自己成了素材和靈感,那可就太糟糕了!
*
午夜過後,路易上了船。
“維塔麗!”他顧不上脫下染血的外套,急匆匆的進了艙室。
房間裡點了6盞煤油燈,很是明亮。他注意到牆壁上掛著的照片和水粉畫都不見了,笑著問:“你把照片扔了嗎?”
維塔麗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椅上,“沒有。”
“那你把照片放哪兒了?”
“在那兒。”她指著床。
路易掀起羽絨被:被子下麵是撕碎的照片和水粉畫,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碎片:鏡子碎片、畫框碎片、花盆碎片、泥土、一大堆被剪碎的衣服碎片,各種物品的碎片鋪滿整張床。
他又是驚訝又是覺得她很孩子氣,於是忍不住笑了。但緊接著左大腿膝彎一疼,那種疼痛是如此尖銳,他很清楚的意識到,維塔麗捅了他。
維塔麗冷靜的扔下匕首,拿了早就準備好的路易的一件全棉襯衫按在他傷口上,“彆動,躺下。”
“維塔麗,你怎麼——”他疼得說不完一整句話,覺得渾身發熱,但膝彎那兒又迅速開始發冷。
她用皮製的腰帶捆在他左腿膝彎上麵止血,“及時止血的話,你可能不會死,但你的腿不會像以前那樣走路了。傷口可以痊愈,但損傷的肌肉永遠都會是損傷,你每走一步,損傷的肌肉就會導致你身體傾斜。這個意思就是,你是個瘸子了。”
“維塔麗,維維——”
“彆叫我‘Vivi’,我不允許。”
他傷心極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維塔麗居然狠心傷害他。他似乎這才認識到,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我沒有傷害你,我絕對不會傷害你,這你知道。”
維塔麗都懶得說他們對“傷害”的理解不同。
他眼圈發紅,忍不住抽泣,“維維,你真狠心!”
“我沒有殺了你,你就該感謝我的不殺之恩了。”她扔下路易,推門出去,叫人把船開回倫敦碼頭。
一個水手過來請示路易,見他大腿流血,躺在床上,驚恐莫名。
“把船開回倫敦港,馬上去請醫生。”路易臉色蒼白,“請小姐進來。”
*
“珊瑚號”在碼頭停穩,水手剛放下梯子,幾個男人便匆匆衝上船。維塔麗正站在船舷邊,“加百列!”
加百列一把抱住她,“維塔麗!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很好。”
水手們忙著將躺在躺椅上的路易抬下船,顧不上這些不速之客,雙方人馬微妙的互相視而不見。
阿瑟和查爾斯驚異的看著路易。
“他怎麼了?”阿瑟問。
“他受傷了。”維塔麗淡淡的回答。“走吧,彆待在船上。”
加百列也反應過來了,幾個人帶了維塔麗匆匆下船。
*
天色漸明。
馬車駛向倫敦市區。
維塔麗靠著加百列的肩頭,困得睡著了。
幾個年輕男人也是一夜未眠,精神萎靡。
半路送查爾斯回家,之後馬車駛向他們的新居。
到了家,加百列將維塔麗抱上樓,放在主臥床上。
她迷迷糊糊的醒了,“加百列。”
“我在這兒。”
“你來救我了嗎?”
“是的。”
“謝謝你,我就知道……”
“彆擔心,我發誓,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她清醒了一點,“你們打架了嗎?昨晚,你和阿瑟後來不見了,去哪兒了?”
“去攔截路易的人。”
“你受傷了嗎?有人受傷嗎?有人——死了嗎?”
“沒受傷。”他握著她的手,吻她的手心,吻她的手指。“抱歉,我沒能更好的保護你,以至於讓你遇到危險。我沒法原諒我自己,我很害怕,我怕極了!”
他眼圈濕潤,隱隱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