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猝不及防被捏了一把,裴銜意嗖地往後跳遠, 捂著臉震驚憤怒地瞪著謝知:“乾什麼乾什麼!”
反應還挺大, 謝知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拋了拋手裡的車鑰匙,懶懶散散地道:“不乾什麼, 回家吧, 餓了。”
“車鑰匙給我。”
“不,”謝知認真地說,“你是未成年。”
“……”
中二期的裴先生可真有意思。
謝知一臉淡漠地逗完人, 若有所思。
現在裴銜意從邏輯到思維全是亂的,在他眼裡,他是誰?
天色又暗了許多,陰風慘雨的, 還不到下班的點,街上意外的通暢。
謝知打開雨刷, 正要發動車子, 悶悶的雷聲隆隆響起,從遠方一聲疊一聲地傳來, 他按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一頓,轉眸瞥去。
裴銜意在死要麵子強裝鎮定。
車內光線黯淡, 裴銜意的臉色就顯得格外青白, 安全帶也沒係,雙手僵直地握在身前,直直盯著前方一起一伏的雨刷, 整個人緊繃著,像根繃緊了的弦。
明明害怕打雷,為什麼還要跑出來?
謝知無聲歎了口氣。
同住三年,裴銜意表現得完美無缺,毫無破綻,仿佛沒有弱點。
要不是變傻了知道來他房間裡撒嬌,他都不知道他怕這個。
察覺到他的視線,裴銜意倔強地瞪回來:“怎麼還不開車?不會開就不要逞強,還是讓我……”
剩下的話在倉促之間咽回喉嚨裡,噎得裴寶睜大了眼。
謝知起身湊來,帶來縷清冷的香氣,他彎著腰,側容正對著裴銜意。
車窗外映進道燈輝,恰巧落在他的臉上,卷翹的長睫下好似藏了光。
好近……
太近了。
裴銜意的心底像被撓了一下,不由屏住呼吸。
像個賤兮兮的鏟屎官,平時愛答不理的高冷貓兒忽然湊過來蹭兩下,又驚喜又驚慌,生怕把他嚇跑了。
哢噠。
安全帶係好了。
其實就是幾個呼吸間的事。
謝知毫無所知,係完坐回去,見裴銜意神色不對,疑惑地挑起一邊眉。
“……”裴銜意砰砰砰的心跳平靜了,瞪他,“你勾引我!”
謝知懶得回應這種憑空捏造的瞎話,敷衍地哦了聲,掏掏摸摸出黎葭給的那張律師名片:“誹謗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裴銜意:“你還背這個???”
“演過小律師,記憶深刻。”
外麵的雷聲還在繼續,謝知順手打開車載音樂,稍微調大聲了點,狀似無意地問:“今天在家裡乾了什麼?”
音樂聲太大,他的聲音有些模糊,裴銜意不滿地調低聲音:“看文件簽字,接了兩個遠程視頻會議。”
“嗯。”
裴銜意:“還跟孫阿姨學做了幾個菜。”
“嗯?”見能轉移裴銜意的注意力,謝知耐心地接下去,“什麼菜?”
“先做了幾個蘇菜練練手,”裴銜意傲氣地揚起下頷,表示不是特地給他做的,“阿姨誇我學得快……不過我好像以前就學過。”
謝知:“以前?”
“是啊,我想做給一個人吃,他失約了,沒有來,”裴銜意的話音漸漸低下去,眉尖緊蹙,自言自語,“是誰啊……我怎麼就記不清了。”
是你的心上人吧。
謝知想著,趁著紅燈,摸出耳機扔過去,沒有再開口的**。
隨著年齡的大幅度變化,裴銜意的表現也在改變——相處幾日後,得出的第一個表現就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黏著謝知了。
斷絕父子關係,再撇去曖昧的前夫關係,相處起來倒是比父子關係時放得開,也比曾經的夫夫關係更自然。
裴銜意的習性也有了變化。
——非常折騰。
以前不管孫阿姨煮什麼,裴銜意就吃什麼,現在開始挑剔食材、刀工、火候,謝知頭疼地解釋了幾回,眼淚搖搖欲墜的阿姨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安慰;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輛機車,在車庫裡與一眾豪車低調對望,謝知平時開出黑色賓利時,繞過這新來的“鄰居”滿心無言;順便重操舊業開始擺弄電腦,開始自己的為國爭光大計,看他好像真有兩把刷子,謝知隻得連電腦一起沒收了。
這就算了,某天晚上兩人飯後消食,謝知想起要買點東西,剛巧小區裡沒有,踱步出去,路過附近某片區域時,幾個染著紅紅綠綠毛的不良少年蹲在路邊抽著煙,一瞅見裴銜意,嚇得一個哆嗦,騰地就跳起來站軍姿,齊刷刷喊:“老大!”
然後偷偷把煙扔地上,悄悄碾了碾。
裴銜意眉目冷峻,身高腿長往那兒一站,氣勢唬人:“撿起來。”
幾個少年慌慌張張地撿起煙頭,小心將煙屁股塞進兜裡:“對,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亂丟垃圾的……”
“知道分類吧?”
“有,有害……”
“錯了。”裴銜意表情深沉,“回去把垃圾分類歌多唱幾遍。”
幾個不良少年一點頭,見他沒其他話了,轉身拔腿就跑。
謝知的表情麻木:“…………”
這祖宗白天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到底都乾了些什麼?
又過了兩天,何方明忽然打來個電話,請倆人吃飯,還是上回那個餐廳。
席間還送了份禮物。
見謝知目露疑惑,何方明顯得更疑惑:“明天是老裴的生日啊,你忘了?”
他皺眉的樣子特彆凶,語氣也不好,說完想起裴銜意就在旁邊,咳嗽兩聲,趕緊補救:“老裴聽外婆的過陰曆生日,每年變來變去的,是不太好記。我明天得去趟法國,沒法給他慶祝,勞煩你了。”
謝知緘默片刻,在心裡算了算日期,才想起這回事。
他們倆結婚三年,有兩年裴家的親戚都在湊熱鬨,張揚自主地給裴銜意舉辦生日宴,宴會上人太多,說不上話。
好像有一年是不同的……
謝知回想了會兒,忽然怔住。
結婚的第二年,他去深山裡拍戲,信號不好,和外界處於半失聯狀態。
他疲於每日的拍攝,在山裡對時間流逝也沒概念,自然也就忘了裴銜意的生日……現在往回推算,沒記錯的話,他摔下山崖那天就是裴銜意的生日。
放著那堆事後必惱人的親戚不管,卻為了見一個印象不深的小情兒,大老遠跑去深山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