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默凡在一邊悶聲不吭的, 一路看著狂骨的人進來, 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拿鬼見愁作對比, 雖說綠皮吉普車一路開進基地很是囂張,但基地內部的風氣倒是很平易近人。
規矩沒那麼嚴,上下都挺和氣, 跟一大家子人一樣,談話也不聊打打殺殺, 他路過基地二樓宿舍的時候, 還見有人偷摸關著門打麻將。
但這和氣裡倒也不顯散漫, 很有種大氣灑脫的勁,看似散漫但內裡有序, 沈時禮吩咐給沈梔和他準備休息的地方, 半個小時不到就已經安排妥當, 可見效率一流。
可狂骨的人一進來, 那種屍骨血海裡踏過的肅殺感撲麵而來,令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頓生一股本能的警惕。
這也還真不怪謝默凡又慫了, 主要是打頭進來的那一個個子足有兩米,推門進來, 先給了所有人一個下馬威,全都得齊齊昂首看他。
大高個悶聲不響地推門進來後,側身讓出了道,拉住門,垂著頭迎後麵人進來。
“牛逼啥啊還要彆人開門, 沒長手還是怎麼?”
沈梔小聲嘀咕。
祁硯窩在椅子裡翹二郎腿,姿態很是放鬆,完全沒有其他人如臨大敵的慌張。
“首領嘛,這樣可能比較有排麵。”
坐在沈時禮下首的沈梔,對這幫人的第一印象跌了又跌,恨不得拿眼神把拿大高個的腿給削了。
又看看祁硯,滿臉嫌棄。
“那你怎麼沒點排麵?”
祁硯桀然一笑:“我親民嘛,不搞虛的。”
“嗬。”
沈時禮神色凝重地望著門口的方向。
十秒左右,傳說中的梁越初姍姍來遲。
“……時哥,許久不見,聽說你們鬼見愁最近有不少大動作?”
組織發展起來了,內部自然就不是一塊鐵桶,彼此都有彼此滲透的傳話筒,鬼見愁有了新首領,時梔身份暴露突然自爆橫死,還有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沈時禮的親妹妹。
這些事,梁越初都在第一時間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在梁越初打量祁硯之時,沈梔的目光落在了梁越初身上。
一眾凶神惡煞、充滿了絕路匪徒氣息的屬下裡麵,就梁越初鶴立雞群,半點不見那種三教九流的氣質,反而衣冠整潔,簡單隨意,清爽得跟什麼雜誌的封麵書模一樣。
並且,年紀真的很小,看上去大約跟沈宗旭一邊大。
沈時禮並未拿看孩子的眼神看他,語氣平和道:
“自家人的一點事,勞煩越爺還這麼關心,馬不停蹄地趕來。”
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剛來的謝默凡,也都不敢小瞧這個梁越初。
能當上這一幫魚龍混雜的凶徒的老大,梁越初肯定不會是什麼年輕沒經驗的少年人,真論起心理年齡,不說祁硯,肯定也不會比沈時禮年輕。
“時哥客氣,我們兩家這關係,應該的。”梁越初也坐了下來,恰好在沈梔對麵,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即很不在意地移開視線,“不過我這次來,是替時梔要個說法的。”
大廳裡頓時陷入了死寂。
誰都知道,時梔這些年的身份雖然是沈時禮的妹妹,但與此同時,她跟梁越初也保持著相當高調的曖昧關係。
所以梁越初此時過來要個說法,合情合理,理所當然。
沈時禮在心裡斟酌說辭,遲疑的這幾秒,就聽一個清脆冷淡的女聲響起。
“要說法?”
梁越初聞聲側頭,說話的正是剛才盯著他的沈梔。
她白淨可愛的臉上浮現出畫風不和的嗤笑:
“行啊,那就先給這位越爺端上來,驗驗貨。”
梁越初斂了笑意,皺起眉頭,不明白她一個小姑娘耍什麼花招。
時梔在得到沈時禮的記憶後也跟他說過,“沈梔”就是個脾氣差的鄉下小姑娘,道觀裡長大,神叨叨的,還學什麼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