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哪裡有您這兒安靜。”皇帝微微搖頭，“讓他們彆打擾，可他們若是有緊急的事情就去找朕。真有緊急的事情嗎？不見得，有時候就是某個妃嬪肚子疼了，可能是懷孕，可能是流產，不找太醫，就告訴朕。誰割破了手指頭，都能成為一件大事情。”
皇帝在宮裡哪裡有真正清靜的時候，一會兒這個人過來，一會兒那個人過來。那些太監哪裡能確定那些事情到底是緊急不緊急的，有時候就是看那些妃嬪得寵不得寵，位份高不高。
而皇帝也不好多去說那些太監，因為有時候真的是緊急的事情。那些太監不好判斷，難免有錯漏的，萬一耽誤了真正緊急的事情可就不好了。一些妃嬪過去，她們還會威脅太監，有時候乾脆在外頭叫喊。
這樣一來，皇帝又能清靜到哪裡去呢。
“正常。”佟玥道。
“皇額娘認為誰登基比較好？”皇帝突然問這一句話。
“皇帝心裡清楚。”佟玥沒有正麵回答，“有一句話，攘外必須安內，內鬥不止，這消耗的是什麼，你也都知道。”
九子奪嫡，那個悲慘喲。
佟玥沒有跟皇帝說九子奪嫡有多悲慘，這種悲慘不是說出來就有用。
“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佟玥問。
“就是想不該過多寵著他們。”皇帝已然知道八阿哥等人的打算，他們打算把十四阿哥扶上去。
皇帝之前沒有過多去關注這些阿哥之間的站隊，知道個大概就是了。當他對太子的態度改變，從其他角度去看他的那些兒子，然後，他就看出不少問題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十四阿哥跟八阿哥他們已經站到一塊兒去。
前幾天，德妃還召見了四阿哥，德妃又是為了十四阿哥。皇帝心想若不是他在後宮中多安排了人，不，不用多安排人，他也知道德妃會怎麼做，德妃一向都更關注十四阿哥，而忽略四阿哥。
“太子做事與否，都有人參他的不是。”皇帝隻覺得可笑，“多做多錯，少做……那也是錯，沒有擔起儲君之責。”
當皇帝想要做一個好阿瑪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那些阿哥們一個個都有他們自己的心思。是有不去爭的阿哥，那也是因為他們一早就被排除在外。
“這都是朝堂之事。”佟玥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話說，滿人，原本也有女人主事吧。”
“是。”皇帝應聲，“皇祖父攻打各部落之時，曾經有部落福晉帶著他們部落的人和物投靠皇祖父，皇祖父便娶了那些福晉。她們為部落做主，皇祖母在時也有教導朕，有出謀劃策。”
隻是入關之後，入鄉隨俗，女子不能乾政，他們學了。
皇帝繼續道，“入關後，變了不少。”
“也對，滿人女子不裹腳，入關後，不也有人跑去裹腳了嗎？”佟玥道，“有利於你們男人統治的，你們就覺得好，能討你們男人歡心的，女子就去學。”
這是非常可悲的一點，佟玥一直都這麼認為。
“什麼好，什麼不好，怎麼選擇，就看你們。”佟玥咬了一口糕點，“夏商周，春秋戰國，那時候，出了多少女將軍，厲害的女子。到了漢朝，女子不乾政，儒家學說，就開始變了。唐朝出了一個女皇帝，宋朝就抑製女子，怕女子上天，來了一個程朱理學。你們呢，大清，入關了，也忘了你們原本好的，學又學不像。”
佟玥每次見到這些人，忍不住要吐槽。搞得她穿到這個位麵就是為了吐槽這些人似的，她不想總是去吐槽，她也想安安靜靜地生活，她又不是在說脫口秀，不是在表演。
“曾經的蕭太後沒有登基為帝，卻也是做得極好。”佟玥道，“那些部落王朝，也有自己的特色，不是就不好。是要相互融合，是要學習，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也要有自我。四不像，那算什麼？”
哦，不，也不該說四不像，而是沒有學好。
佟玥不參與朝政，也知道這裡麵十分複雜。她也就說說說，皇帝聽一聽就罷了。言論自由……這個封建王朝可不是言論自由的朝代，佟玥就是身份不一般，這才能如此。
“人，難免迷茫，難免走錯路。”皇帝仔細想想，確實也是如此。就好比嫡長子繼承製，既然學了，那就得走下去，堅定下去，那才能避免諸多紛爭。
要是一下子嫡長子繼承製，一下子競爭上位，這中間就容易出現很多問題來。
“皇額娘，您在轉移話題。”皇帝明明白白地說出這一點，他原本說太子和那些阿哥，而佟太後轉而說女子的事情。對方分明就是不想去說太子和那些阿哥，就是說其他的，看似在談，實則已經轉移話題。
“不好說，那就說彆的。”佟玥輕笑，“你想讓哪個阿哥登基為帝，這都是你這個皇帝的事情。我呀，就是種種果子，看看外麵的風景。興許過一段時間，就不在這邊，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呢。”
佟玥原本就不是這個位麵的，也不好待那麼長的時間。不過十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在位麵管理者眼中也不算什麼，很短暫。
“時間長了，你就該問我，怎麼煉製長生不老藥了。”佟玥開玩笑道。
“有嗎？”皇帝問。
“若是有的話，秦朝就沒有那麼容易滅亡了。”佟玥回答，秦始皇多麼厲害的一個人物，要是秦始皇活得長久一些，這世界就是另外一個樣子，“秦朝對女子友善多了。”
“……”皇帝又聽到佟太後說女子，“您覺得現在女子過得不好？”
“看看你的那些公主便知道了。”佟玥翻白眼，“一個個都是各種學規矩，還有嬤嬤看顧著。哦，現在還算好的，等過了幾十年，那就好不起來了。一個個被當和親棋子培養，再有《女戒》《女則》，安心，你未必就能看到她們以後淒慘的模樣。”
皇帝感覺還是不大好，“皇額娘有話大可直說，不必委婉。”
皇帝認為佟太後的話還是太過委婉了，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明後期，宦官專權。”佟玥道，“這公主身邊的嬤嬤權力要是大了，公主要見駙馬，還得嬤嬤同意。嬤嬤說什麼，那便是什麼，因為要有皇家規矩啊。哦，她們現在主要還是和親，等以後不和親了，下嫁臣子之家，若是如此，她們還當什麼公主呢？試婚宮女都能多見她們的駙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