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笑了起來,抬頭對他們道:“我可不是有耐心,我隻是想教他們認真洗手。手洗不乾淨,拉肚子還得花錢看病,肚子裡會生蛔蟲,會長不高,容易生病……”
顧思順便科普一下洗手的重要性。
古代人,就他接觸到的人裡,因為認識不到位,衛生觀念很差,尤其小孩子,免疫力低,吃壞肚子都有可能要掉命。
現在外邊還有瘟疫,也不知道會不會傳到這裡來,剛好借著這個機會,教他們好好洗手,比彆的時候教都要有效果。
圍觀的人聽了,發自內心的感歎:“這不愧是秀才啊,懂得真多。”
“就是啊,我們這些人大半輩子加起來,都沒你知道的多啊。”
“讀書真好啊!”
眾人感歎完,顧寧也洗完手,顧六伯娘就從舒穎手裡搶葫蘆瓢:“你快給我,讓我來,你都秀才他娘了,還能讓你乾這活兒。”
大家都笑起來,氣氛很好,顧六顧和顧思,感覺現在再不放肆,等顧思大了以後就沒有機會了,笑著打趣:“那你弟妹們洗了手可以摸你衣服,六娘洗了手可以摸你嗎?”
這話惹得大家都哄笑起來,顧三奶剛走到了這裡,聽到了,帶著點笑罵道:“都娃他奶了,說這渾話,你都不怕你弟媳撕了你那張嘴!”
鄉村裡農忙完就沒大事,閒著的時候,一個個的都愛開玩笑,年齡的小媳婦還罷了,年老的開起玩笑來有時都不要臉皮了。
顧思心裡就不將這話當一回事,在這個時代裡,也不能玩笑著回應回去,隻認真道:“亂說話教壞孩子,你家虎子不能摸我衣服。”
虎子剛洗好手,正等著摸顧思衣服呢,聽了這話急得鬨起來,顧六伯娘連忙道歉,顧思這才允了。
等弟妹們一個個排隊洗了手,歡喜的摸了顧思衣服,大人們也忍不住了,紛紛下場洗手。
顧思教了幾遍的時候就不教弟妹們了,讓他們自己複述,現在也是這個樣子。
他吩咐洗手的大人他們道:“這可不隻是一個洗手,我聽說了,這要是有瘟疫了,這樣吃東西前和上完茅廁洗手,能防一些疫病了。”
“真的嗎?”有些人不相信的問。
顧思就把自己寫給孫知府的信裡的內容念給他們,不過,為了可信度,他用的是古文。這樣大家聽不懂,都覺得神秘不可測,反倒會信得多。
這洗手的步驟簡單,卻總有人記不住,周圍記住的人就會在一旁提醒,慢慢的大家反是記得準了。
不過到大人這裡,顧思是脫了衣服疊起來讓他們摸的,沒穿在身上。
顧思還真擔心人多把衣服勾絲了怎麼的,不過看大家都比他還要小心對待,就放了些心。
本來也不是人人都湊這熱鬨,後來大家見摸的人多了,都想來沾一下光,想摸的人就多了。
還有摸了顧思官衣的跑出顧家去向人炫耀,有人竟然帶著自己的孩子過來沾光了,好像摸了顧思的官衣,自家孩子將來就能有出息一樣。
顧思也不嫌煩,在一旁盯著,一個個的科普洗手步驟。隻要認真洗手洗淨了的,能記得七步洗手的,全都讓摸。
要是洗的不乾淨不認真了,就要重新洗,指甲長的剪掉,指甲縫也洗乾淨。
大家摸顧思衣服,舒穎也在一旁盯著,小孩子就讓摸正麵;大人手粗的,就翻開底襟,讓摸裡邊,要是手上死皮掛衣服上了,外麵也看不出來。
鄉村裡的人,往常裡穿的都是粗布衣服,最多穿個細布衣服,見過彆人穿綢衣的都很少,更彆說是摸綢衣了,一個個都高興的很。
“這衣服可真輕啊!”
“這料子可真細啊,還反光呢。”
“這出去了以後,我可是能給你說,我摸過絲綢了,哈哈。”
摸顧思秀才服這事,反倒是成了村子裡他考中秀才之外的另一個趣談了。
反正今天下午大半天,顧思就忙活這事了。
晚上顧思給舒穎打水洗腳,舒穎笑著瞪他:“你也不嫌煩!”她怕彆人不仔細傷了衣服,盯了大半天,累死了。
顧思笑著把擦腳的毛巾放一邊:“辛苦娘了。”
“我不辛苦,我心疼!再小心,衣服裡邊還是有個地方被磨到了一點,你沒看見?不心疼?”舒穎氣得想翻白眼。
“我和孫守聊過嘛,認真洗手能防一些疫病呢,趁此機會讓大家學一學,能少生病,也算是積累功德了。”顧思耐心解釋。
舒穎一聽“功德”這話,就不再抱怨了。
她想起瘟疫這事,認真問顧思:“南方真的有瘟疫了?”
顧思歎口氣,點頭:“真的,要不然我費這功夫乾什麼啊。”
“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舒穎有些擔心,然後趕顧思出去,自己洗腳。
嚴重不嚴重顧思並不清楚,他不知道孫守朋友仆人家的事,是小範圍事件,還是大範圍事件。
隻是漢中這地勢,來得人少,就算傳來,應該也慢一點。
顧思想著,就去找曾祖父。
顧家曾祖父一聽後,有些意外:“買生石灰?怎麼想起買這個?”
隨後他就想明白了,是因為疫病的事,考慮了一下,道,“咱們這四周鄰山,生石灰倒是不難找,我找些人問問,能問到。”
“先弄清楚來路,看容易不容易,不容易的話先買點,容易的話就不急。”顧思叮囑。他也不知道外邊是不是真是霍亂,要是彆的病,家裡用生石灰也管用。
兩人聊起來,顧家曾祖父也擔心起來:“也不知道無錫是個什麼樣子。”
無錫的時疫已經有些日子了,龐知府也發愁這件事。
今日忙完,他去了自己外室的宅子裡,喝完酒後肚子有些漲,他揭開恭桶想解手。
結果,恭桶一揭開,一股屎尿味傳來,熏得他難受。
皺著眉解完了手,冷著臉詢問仆婦:“夜香郎是死了不成,連恭桶都不收了?”
仆婦沒想到龐知府今日來,更沒想到他來了直奔恭桶,本來想換個乾淨的恭桶,結果來不及了。
這話聽著是罵收夜香的,其實就是罵他們懶,立時嚇得跪下,小心答道:“回大老爺的話,您果真料事如神,夜香郎的確是得疫病去了,是以家裡才未淨恭桶。”
這回答,一下子弄啞了龐知府。
他本是生氣才這樣罵一句,哪裡想到收夜香的竟是真的死了。
時疫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龐知府皺眉,有些發愁,這疫病要是再阻不住,以後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