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1 / 2)

晚上十一點,鹿眠的車駛回了雲華府,江城最貴的小區。

開門進了玄關,她將包掛在掛壁上,彎腰將高跟鞋換了拖鞋往裡邊走。

卸掉耳釘和畫的妝,她洗了個手找睡衣進浴室洗澡,洗好澡後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邊喝著牛奶邊對著窗外的江景放空。

林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真是令人感慨。

就在半個小時前,她扶著醉酒的林澗上了一棟自建房,樓道昏暗狹窄又潮濕,散發著一股難聞臭味,把人送到門口她就離開了,一是因為她不知道裡麵是否還有彆人,免得尷尬。二呢,七年沒聯係的老同學做到這份上,已經是仁至義儘了,再近便是逾距。

至於林澗會不會很難受,會不會醉得直接就睡在地板,這已經是七年前的她才會很關心的問題。

七年前,她確實喜歡過林澗,喜歡到了一種......林澗的一句話都可以被她用來揣摩很久很久睡不著覺的地步。

那時候,沒少有人對她說:林澗根本不喜歡你,她釣著你呢,要真喜歡你怎麼可能這麼不在意你的感受?

要真喜歡你?怎麼可能讓你傷心那麼多次?

後來,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林澗什麼都好,什麼都會,除了喜歡鹿眠。

那些傷心的日子鹿眠現在想起來已經不痛不癢,隻是偶爾還是會嫌棄一下當初那麼卑微的自己。

一杯牛奶見底,鹿眠收斂思緒,起身去衛生間最後洗漱一番,進臥室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合上雙眼。

也許是因為林澗的出現,那些已經落滿灰塵的回憶被人撫了撫,時隔好久好久,重新出現在了她的夢裡。

江城一中,林澗和鹿眠共同的母校,她們倆高一就同一個班了,但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來往,鹿眠對林澗的印象寥寥無幾,隻記得林澗的成績是全班第一,經常上台講話受到表彰,偶爾遠遠看她,覺得她站在台上的樣子確實很青春美麗。

兩人連眼神交流都沒多少次,鹿眠有印象的一次...好像是高一下半學期的某次放學,她處理完一些校外的私人問題,拉著一個女生從巷口出來的時候,碰到林澗,林澗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她。

而後與她擦肩而過。

除此之外,鹿眠再想不起來什麼與她的交集。那時候,林澗在鹿眠的世界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甲。

一整個高一都是如此。反而在那段漫長又炎熱的暑假裡,她們有了奇妙的碰撞。

班裡一個女生生日,幾乎整個班都被她邀請,當然包括鹿眠和林澗。

她包下了一整間農家樂,生日從零點慶祝到了三四點才陸陸續續的散夥,但三更半夜的山路危險,就都沒回家,留宿在了農家樂裡。

原本的熱鬨變得寂靜,大家都筋疲力儘,被困意席卷,可能就隻有鹿眠沒有睡,拿著手電筒和相機出了門。

這附近就是景點,雖然不太火熱,但算是個看日出的絕佳場地。

打著手電筒走一小段路就看到了大片星空,這裡是整座山最高的地方,鹿眠往前走,發現懸崖邊上坐著一個人,借著微弱的月光,鹿眠隻看出她是個女生,並沒認出是誰,也沒打算搭話。

鹿眠選了個位置坐好,安靜了大概二三十分鐘,天邊冒出絲絲縷縷的光,原本黑色的天空變成了暗紅色,鹿眠正準備拍照記錄,那女生回頭,小聲對她說:“鹿同學,你可以過來幫我一下嗎?”

那聲音細細軟軟的,仿若懸崖邊上被風吹得微微搖曳的花朵,鹿眠一怔,心被花瓣拂了一下。

又聽見她說:“我的眼睛好像進沙子了,我手有點臟,不敢揉......”

這回鹿眠終於認出來這聲音,林澗。

她在講台上,在學校舞台上,都聽過很多她的聲音,大多都是正正經經溫柔有力,這麼軟糯可憐的腔調,還是第一次聽。

鹿眠不算是個熱心腸的人,但她有個毛病,容易對美好且柔軟的事物心軟。

簡而言之,受不了彆人對她撒嬌或示弱。

“我看看。”鹿眠起身朝她走去,林澗一手撐坐在草地上,仰起頭,讓鹿眠看。

“我幫你拿濕巾擦一下。”

鹿眠打開手電筒,光讓她看清了林澗的臉,她彎下腰,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濕巾,覆在林澗那邊眼睛上,輕輕的揉。

“麻煩鹿同學了。”

“嗯。”鹿眠隨意應她一聲。

明明做了一年的同學,她還是第一次離林澗這麼近,第一次進行隻有她們兩個人的交談。

林澗另一隻眼睛是垂著的,有些顫,又時不時抬起看鹿眠,在鹿眠的視野裡顯得很柔弱。

“感覺一下,還有異物嗎?”

“嗯...好像——”

突然,身後的草叢裡躥出一隻大老鼠,鹿眠下意識的偏頭看去,想要躲開,林澗好像被嚇到了,用力扯了下她的手臂,鹿眠沒能防範,被扯了下去。

老鼠一躥而過,兩人一同往下倒,鹿眠整個人幾乎栽在林澗身上。

“呃......”鹿眠皺起眉頭,心情大壞,滿臉煩躁。

“鹿同學,你沒事吧?”頭頂傳來林澗的聲音。

鹿眠抬眼,被她壓到的林澗正看著她,她說著關心的話,眼神裡也是寫滿了對鹿眠的擔憂,好像...又不止擔憂。

她的手摸上了鹿眠的手,繼續關切:“草地上小石頭特彆多,鹿同學剛才有沒有壓到?會不會破皮了?”

鹿眠的手確實壓到小石頭了,但是沒有破皮,也不是很疼,此刻更是被林澗用大拇指輕揉得沒了一點痛感。

換做平時鹿眠會的抽回手說聲沒事,但那時,鹿眠好像被施了魔法,沒動,說不疼。

聽見鹿眠說不疼,她彎起了眼眸,含著絲絲縷縷的笑意,因為剛才的揉擦,她眼眶濕濕的,展露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媚意。

像一隻初出茅廬的小狐狸,但足以迷倒前眼人。

鹿眠煩躁的情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被妖精吸走了意識,怔怔的看著她。

一直到林澗麵頰染上桃色,抬起手臂推她的肩膀,鹿眠這才驚醒,趕緊起來,慌忙的退後。

紅色從脖子蔓延到滿臉,鹿眠頭一次這麼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解釋,她懊惱又自責,來語無倫次:“林澗,我......”

“鹿同學,你自己看日出吧,我先走了。”林澗匆匆走掉。

鹿眠一個人爆紅著臉站在原地,楞得日出過了也不知道,滿腦子都是林澗離開時麵紅羞怒的樣子。

更難以啟齒的是,她回了家,一連好幾天都在做夢,夢到自己與女孩接吻,那女孩雖然看不清臉,醒後的鹿眠回味時總是會聯想到林澗。

鹿眠無可避免的對林澗產生好奇,開始去校園論壇上搜索有關於林澗的帖子,了解這個她之前從未在意過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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