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自詡翩翩公子,舉止優雅, 談吐有度, 從來不口吐惡言。
可是當他終於反應過來,原來他當做高不可攀的對手暗自比較了半天的, 竟然是薑府那個身份低賤的沈放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如失去理智一般,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隻記得薑涼蟬連看都沒回頭看他一眼, 好像已經什麼話都懶得說,徑自聳聳肩,走了。
倒是沈放,反倒回頭看了他一眼。
隻是那眼神裡麵, 冷漠, 鄙夷,輕蔑,還有幾分憐憫。
自己竟被他那眼神看得一愣, 湧到嘴邊的最後謾罵也陡然頓住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這個示軟的動作之後,他又不甘的往前大踏一步,喝問道:“放肆!誰允許你這樣看我的?”
然而楚青自己計較的要命的這些示威與示軟,沈放好像根本懶得多看。
聽到他大聲喝問的那一句,沈放也隻是淡淡一笑。
“你手裡唯一的一副好牌, 已經被你親手打爛了。”
楚青反應了一會,怒道:“你什麼意思?我堂堂第一才子,朝廷命官之子, 是不如她,還是得靠著她?你一個麵首賤民,肆意汙蔑三品大員之子,該當何罪!”
然而,沈放拋下那句話之後,也如薑涼蟬一般,不再管他作何反應,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兩個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他麵前。
徒留楚青站在原地,還在胡亂發泄著他的憤懣與攻擊。
不經意間一抬頭,楚青忽然發現,好像這兩個人走了之後,剛才那番冬天已過滿目明媚的明亮感覺消失了。
冬日又重新歸到無邊的慘淡與灰白。
他回過頭去,看見宋心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後麵了,正沉默的看著他。
薑涼蟬和沈放回到薑府的時候,已經是正午過後。
薑雲庭在家急的團團轉,心神不寧了一上午,一聽到門房報小姐回來了,飛奔著就出去了。
姐姐從馬車上下來了,還是跟出去一樣美,還是笑著的,很好,有點放心。
……等下,怎麼馬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哪來的狗賊跟我姐孤男寡女同坐一駕馬車?
不是。
等會!
這不是他的衣服嗎?
他的衣服怎麼橫著出去,豎著回來了?
因為這個變故,當薑雲庭聽薑涼蟬喜滋滋的宣布她已經退親了,並且跌宕起伏的講述了她如何在那兩個人麵前揚眉吐氣的經曆的時候,他沉默的站著,心情十分複雜。
原本他是應該很高興的。
昨晚盼到現在,他也沒敢想會有這麼好的結果。
但問題是……
他拿眼睛瞪著沈放。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曆史性時刻,他竟然不在場?
他不在也就算了,可是這沈放憑什麼在?
他還穿了自己的衣服。
……穿得還特麼比自己好看!
薑雲庭要氣死了。
這身衣服他好喜歡的,而且他還偷偷在身上比劃過,覺得現在穿還不夠完美,應該等自己個子再高點,肩膀再寬一點,穿上去才最有氣勢。
為此,他還偷偷地多喝了許多骨頭湯,準備再高一點壯一點的時候,就穿出來震懾全場的。
現在被他這麼一穿,自己再怎麼折騰也沒用了。
薑雲庭氣得不得了,覺得今日自己務必要狠狠找他的茬。
薑涼蟬過來,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薑涼蟬:“好弟弟,今天得虧有你這身衣服,讓沈放幫我在楚青麵前長了好大的臉。你沒看到,那楚青臉都綠了。”
薑雲庭心裡剛冒出的無數岔,都被她這句話拔了釘子。
沈放對上憤怒的薑雲庭,心知肚明的微微一笑:“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
薑雲庭終於在沈放這一動的時候,看到了剛才不為人知的巨大找茬缺口,準確的鎖定了目標。
薑雲庭凶狠的指著他肩膀上的一個針尖大的針眼漏扣,凶狠地道:
“你把我的衣服撐大了!”
……
沈放走的時候,默默在心裡把薑家從奸邪之家的名冊上除名了。
畢竟奸邪之道,也是需要不少智商的。
這家人上一代怎麼樣還不好說,下一代……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