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庭一把把薑涼蟬拉到身後,擋在她前麵,大聲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沒有你也能贏,你彆想對我姐姐動什麼念頭。”
“……小姐手裡前段時間收到的那個模型。”
沈放終於補充完了被他打斷的後半句。
空氣中寫著一絲絲的尷尬。
沈放饒有趣味的看薑雲庭:“哦?薑少爺是讓我死了哪條心?”
薑雲庭:……
薑涼蟬萬萬沒想到,他要的竟然是這個。
其他東西還好,要這個她反而有些猶豫。
薑涼蟬道:“本來確實隻要我有的東西,你要我就會給的。但是,這個是段融送給我的禮物,把彆人的心意送出去,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沈放倒是很好商量:“那你就借我一觀,我過段時間還給你。”
這倒是沒問題。
薑涼蟬愉快的同意了:“行,我現在就回去拿給你。”
薑涼蟬抱著那個模型往外走的時候,稍微有點反應過來了。
她總感覺,好像今天他們和沈放,都互相用了對方一把。
剛才沈放答應的那麼痛快,好像就已經想好了這個要求,專門等著她了一樣。
說不定,今天他們找沈放幫忙,還是把這個要模型的機會送到沈放手裡了呢。
可問題是,沈放要這個乾什麼?
她在腦子裡仔仔細細的把話本裡捋了一個遍。
沒有,根本沒有段融主仆二人的存在。
也沒有任何一個能做模型的人出現過。
男主也沒有這樣的需求過。
那沈放突然要這個乾什麼?
薑涼蟬心裡打著這個結,一出院落門口,發現沈放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一見到她就把沉甸甸的模型接了過去。
薑涼蟬忍了忍,還是忍住了沒有問。
配角總是死於話多的。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不然會被滅口的。
沈放接過模型,走之前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對了,我還有另外一個要求。”
薑涼蟬心頭提起了一口氣,惴惴不安的問:“是什麼?”
沈放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道:“我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有做媒的愛好,但是希望小姐以後不要再給我亂點鴛鴦譜了。隻這兩件,你若是都同意了,明天早上,我便來陪薑小少爺練功。”
薑涼蟬:……
她明白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全明白了。
她呆呆的看著沈放,呆呆的點了點頭,呆呆的目送他走了,還麻木的揮了揮手。
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
所以說,萬物反常必有妖,也許一件事一件事的孤立起來,會覺得反常的無法理解,但是這些散點一旦串聯起來,就會出現一幅全新的真相地圖。
按照話本中的內容,沈放現在應該在做兩件事,一件事是為他圖謀大業做準備,另一件事就是愛上畫扇,失去畫扇。
這麼長時間以來,沈放好像根本都沒有愛上畫扇。
她仔細想了想。
歸根結底,還是他跟畫扇相處的機會太少了。
感情是要日久生情的,她早就知道,所以為了讓畫扇能在自己的護航下,早點活著和沈放走完這段感情線,她一直在努力把他們強拉到一起。
為此,她還頂著巨大的壓力,讓沈放做她的隨從,就是為了給他創造條件,讓他能借跟著自己的機會,多去琿春樓見到畫扇。
可是,第一次她帶沈放去琿春樓的時候,似乎發生了意料外的狀況。
是她半路聽到了有人呼救,多事的帶著沈放去了那條小巷子,救出了段融。
那天本來應該是沈放能夠去見畫扇的日子。
曆史的車輪總是充滿了偶然,哪怕車轍裡一塊小石頭,也會在曆史的長河裡留下一條石頭大小的比尋常處更深重的痕跡。
早在穿進來之初,薑涼蟬就意識到了這點。
活在話本裡的世界是一張平麵,而真實的世界則是有無數的偶然,無數的線索,無數的正傳中不會書寫的人生,填充在話本字裡行間的空白處。
這些空白像是看不見的蝴蝶的翅膀,安安靜靜時無人探知,若是一旦扇動起來,也會讓話本的某些部分秩序失衡。
她把他帶去琿春樓的那一天,就是他命中注定要跟畫扇相愛的一天。
但是她卻中途拐道,帶他去救了段融。
也許相愛的那根紅線,就是這樣被從一個人身上,移到另一個這個時間段出現的人身上。
在正確的時間,遇上了錯誤的人。
薑涼蟬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難道是她努力想要促成劇情,卻在命運的交叉口上,不慎改變了劇情?
是她,親手改變了劇情?
在那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來著?
沈放對畫扇沒有興趣。
這麼忙碌的沈放,願意用每天三個時辰,連續大半個月的時間訓練薑雲庭,來交換段融做的那個模型。
沈放拿到模型的時候,鄭重的警告她,不要再亂給他拉鴛鴦譜。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天啊!
這道題她不會答!!!
薑涼蟬捂住了心口。
兄弟情,這一定是封建主義兄弟情。
沒錯的。
可不能有錯。
***
沈放拿著模型,回到了房間。
他仔仔細細的觀察著這個模型,極為仔細的探查了模型的每一寸地方,終於在模型裡麵,薑涼蟬的腳底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印章。
嚴謹比對了這個印章和他這幾日收到的那個家族的印章圖案後,他長舒了一口氣。
果然,一模一樣。
確實是那個家族的後人。
他之前收到的密信裡麵,母親曾經提到過這個印章。
她給他留了一個千機盒。
母親在信裡提到,這個千機盒是容族先祖做的,機關精巧至極。看似隻是一個普通盒子,其實裡麵一共嵌了九九八十一扣,隻要有一步錯了,整個盒子連同裡麵的東西就會立時自毀。
容族巧思,善做機關,隻是百年前就已經絕於世間了,現在留下的容族之物,都是百年前的舊物了。
母親給他留了二十條線索,他要順著線索一條條過關,才能找到最後的那個真正線索,打開盒子。
其中但凡錯了一點,都會被誤導向不知道通向哪裡的岔路口,拿到錯誤的信息,再去開盒子時,盒子立時就自毀了。
關鍵是,無論他停留在哪步,或者錯在哪步,都沒有任何提醒,都有一個線索在等著他。
隻有打開千機盒的那刹那,他才能知道,這線索究竟是不是母親留的那個真正的線索。
母親說,在千機盒裡麵,她給他留了一個東西。
若是他通過了種種測驗,便能打開千機盒,拿到這東西,有了這個東西,成就大業如虎添翼。
如果他沒通過……
母親留了另外一個盒子,裡麵有萬畝良田的地契,他便可安安心心富富足足的過完這一生。
但也僅此而已。
他理解,這是母親對他的保護,如果他不夠聰明,不夠有決斷力,甚至運氣不夠好,那他去走那條險路,就是送死。母親寧可他過平凡但是平安的一生。
母親是希望他走另外一條路的。
因為這封密信是十幾年前母親寫好的。
在母親寫好之後,其中一條線索的持有人去世了。
線索根本就斷了。
他根本就不再有走到最後一步,得到那東西的機會了。
而母親還是選擇了把這封密信放到密道裡,讓他十年之後找到。
看似依然是兩個選擇。
其實他已經沒得可選了。
但世間萬物都做不得數。
明明線索斷了,誰能想到,他竟然就遇到了早已經絕跡於世間的容族後人。
看到薑涼蟬拿來的這個模型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這樣的精致,這樣獨特的排列,跟記載中容族的手筆太像了。
果然,這段時間讓人去查探,找到了容族家族隱晦的族徽,一對比,發現那段融果然就是容族後人。
段融已經徹底消失了。
他猜測容族可能還留著最後一手,在被人找到的時候能藏匿好自己。
他派人去找,但不是為了彆的,隻是因為人畢竟是他救下的,而且那薑涼蟬成天嘀咕這兩個孩子安不安全,他便是找到人,保護這兩個孩子一番也無妨。
但他就算找到了人,也不打算把兩個孩子帶回來。
既然已經另有彆人在找他們,暴露他們的身份,對他們來說就太不安全了。
容族有自己獨特的一套編排方式,在他們做過的任何器具裡麵都能找到,隻是太過精巧,所以一直沒被人參透過。加上他們絕跡百年,早已沒有實物讓人去研究琢磨。
他對機關也頗有一番研究,所以他隻要借來這個模型,多加揣摩,找到容族特有的編排方式,便可以自己試著解開千機盒。
模型裡麵,那個集所有陽光於一身的女孩子正在笑吟吟的站著,裙角飛揚。
他挪了個位置,跟她對視。
那雙大眼睛靈動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狡黠的對他眨一眨。
他不由自主的跟著笑起來。
這雙眼睛,勾起了好多他的回憶。
那段時間,他覺得薑涼蟬變化很大。
都說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她眼睛深處的東西,曾經隻有刁鑽,蠻橫,和想要的不擇手段也必須得到的勢在必得。
突然之間,那層蠻橫散了,她努力表演蠻橫,但隻有一點色厲內荏的皮毛。
像一個乍然來到人世的小雛鳥,毛都還軟蓬蓬的,卻非要蓬著小翅膀在炸毛的邊緣探頭探腦。
以為自己英勇無敵,其實卻是一個每天都慌慌張張的小啾啾。
最近,那個小啾啾還學會了跟他吵嘴。
沈放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伸手戳了戳那個模型上笑得燦爛美麗的小臉。
作者有話要說: 答應好的肥章!
今天多了好多的小天使,給了我好多的鼓勵和愛,也有一些小天使提了一些意見,一並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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