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三日月艱難的從雜亂的灌木叢中穿過, 在森林中穿行著不斷呼喚鳴人。在他視線能看到的很遠的範圍中, 依稀散落著其他搜尋的同伴。左麵是加州清光,右麵是日本號、再遠處是一期一振和他的弟弟藥研。呼喚聲此起彼伏的響著。
山姥切國廣坐著小木船先前往森林的另一邊去了。
本丸的天空變得烏雲密布, 太陽被遮擋住了,隱約有下雨的趨勢,讓森林中的光線變得非常不好。如果這不是主公故意控製的, 那麼天氣一般反應的都是審神者的心情。
“糟糕, 開始……下雨了。”出來尋找的三日月連一身繁瑣華麗的出陣服都來不及脫下, 他突然蹙著眉抬起頭, 感覺到一滴水珠打到了他額前的金色流蘇上,慢慢淌下。接著更多的雨滴落了下來。
看來……主公的心情這會兒應該糟透了。
是在哭嗎?
“到底躲去哪裡了?”三日月勉強動了動身體,找了一塊平坦的石頭站上去,疑惑的眺望著周圍。他的深藍色狩衣下擺已經沾了不少泥巴, 這身衣服在森林裡行走太不便了, 導致其他同伴已經走在前麵快不見了,隻有他落在後麵。
但是……按照三日月的估算,年幼主公的體力應該不夠他前往太遠的地方, 到這裡都還找不到人, 難道主公真的跑進森林深處了?
“還是說……”三日月緩緩的把視線往上移,定格在遠處那些茂密的樹冠上。大片大片綠色葉片幾乎在那種高度上形成了一片連綿不絕的海洋。但是‘海洋’中也有一抹不和諧的亮眼顏色——是金色的發絲!
“真是讓人好找啊,主公。”三日月的目光柔和了下來,他艱難的發揮了自己的隱蔽能力, 慢吞吞的接近了那棵樹, 然後往上爬去。
窸窣的聲音這下清晰的響了起來, 瞞不到人了。可是等三日月吃力的爬上樹枝,也沒見到熟悉的身影。隻是突然的,他的眼睛被一雙溫熱的手從背後伸過來捂住了。
“玩遊戲?”三日月的聲音輕的不可思議,又帶著笑意。他沒有回頭,而是像往常一樣鎮定的問,“我猜,是童話故事裡愛哭的那朵積雨雲,對嗎?”
“猜錯了。”小鳴人悶聲悶氣的趴在三日月背上回答,踮著腳尖去捂著他的眼睛,“是想一個人待著的漩渦鳴人。”
“在下雨天?難道不是……想待在乾淨溫暖的臥室裡的漩渦鳴人嗎?”三日月試著閉上了眼睛愉快的問,睫毛掃過男孩溫熱的掌心時,他感覺年幼主公不安的蜷了一下手指。
“不想。”鳴人的小奶音裡還帶著一點悶悶的哭腔,他催促的用身體輕推了一下倚在樹枝上一動不動的藍衣青年,“三日月叔叔回去吧,告訴其他人我沒事,我會回去的。”
“主公知道活了幾千年是什麼感受嗎?”三日月宗近卻不接話,而是帶著笑意反問,“不誠實的小孩子說的謊話,我一下就能聽出來。”
“……”小鳴人一下子被噎住了,拿不準三日月叔叔是不是真的看透了他的情緒。
三日月緩慢調整了一下位置,讓自己坐的更安全穩固,然後他伸出雙手把背後的小男孩撈了過來,抱在腿上坐好。三日月仍沒有睜開眼睛,語氣輕鬆:“我身上的護甲比較堅硬,硌到你的話我會再調整位置。”
“主公不想讓我睜開眼睛,那麼直到你同意為止,都不用擔心。老爺爺會照做的哦。”
小鳴人仰起頭,看到三日月宗近確實閉著眼睛,安靜的倚坐在樹枝上。雨水透過樹葉間打下來,把他發間裝飾的金色流蘇和發絲都弄的濕漉漉的,可藍色狩衣的青年隻是閉著雙目,耐心的等著聽他說話,這副場景美的就像一幅畫。
“我隻是……”小鳴人的聲音低落了下來。
他沒想繼續哭的,他已經想開了,可是突然看到三日月叔叔這種傾聽的包容模樣,委屈和眼淚突然又止不住了,一下子全隨著酸澀感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小鳴人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拚命用兩隻胳膊抹著臉上的淚,可是眼淚這會兒莫名掉的更凶了,他隻能斷斷續續的發出音節:“我隻是……會想到三日月叔叔當初……當初的眼睛。”
“我餓的昏過去的時候……河水裡一條魚都抓不到,水麵上隻倒映著月亮的樣子。然後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還是月亮……三日月叔叔眼裡的月亮真的很漂亮。”
其實小鳴人是想說,三日月叔叔當時看他的眼神,在朦朧中那麼溫柔。所以那一幕,包括他身/下躺著的溫暖乾燥的被褥,之後吃的一頓噴香美味的飯菜,都成了鳴人記憶中最美好的東西,永遠定格了。
隻是,狐狸先生戳破了他曾經最美好的回憶,太殘忍了。他能理解,但是他現在躲在這裡,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他想趁機對人撒嬌,還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那麼主公現在想看嗎?”三日月不急不緩的問,沒有詢問鳴人為什麼哭泣。
“……想。”鳴人小聲的說。
他本來是要拒絕的,可是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卻莫名同意了。
於是三日月睜開了眼睛。
那雙漂亮的藍眸中映著彎彎的一道金色月牙,熟悉依舊。不管小鳴人是第幾次看,這份獨特的美麗都能讓他看的轉不開眼。連那片藍色都是漸變的,就像從夜色一點點過渡到黎明,最後變成了澄澈乾淨的,很淺很淺的一點點藍。
像是這雙眼睛裝下了整片天空。
“太……漂亮了。”小鳴人喃喃著,情不自禁的發出了感歎,忘記了哭泣。
“現在的景色會比以前好看呢,主公。”三日月解下了發間戴著的金色流蘇,像掛飾一樣佩戴到了鳴人腰間,兩個小巧的金穗便垂了下去晃蕩著。他深深凝視著下意識去摩挲那枚流蘇的金發小孩,語氣柔軟而認真,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可以擁抱你了嗎?主公的‘櫻吹雪’計劃我等了好久啊,還沒有輪到老爺爺嗎?”
“說老爺爺每次聽起來都好違和啊!”小鳴人抗議了一句,還是就著三日月的藍色狩衣從他腿上站起來,準備往青年側臉上親幾口,快樂的釋然了,“嗯……三日月叔叔說得對!現在的眼睛確實比以前漂亮多了!”
“啊!三日月叔叔?!”鳴人短暫的發出驚呼,他迷惘的睜大了眼睛,捂住側臉疑問的迅速看向三日月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