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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先生在收容所裡,見了不少貓狗來了又走。但他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領養的一天。
蘇老一離開,他們仨被換到了一個獨立的大籠子裡。
為了讓他們不被蘇老退回來,所裡的員工可謂是煞費苦心,齊齊全部出動,使出了十八般武藝。這個把貓拎出去洗澡吹毛造型,那個給貓打針吃藥做疫苗,還有人放音樂陶冶貓情操……
不過,大夥不約而同地把最主要的精力放在貓媽身上。貓媽已經成年,且在外麵流浪了那麼長時間,身上野性難訓。它被退回來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坐下,坐下……”
醫生耐心十足,拿小魚乾做誘餌,想要在蘇老的人來前,至少讓饅頭聽懂“坐下”這個口令。
貓媽甩甩尾巴,不鳥他,輕巧地跳上桌子,叼著放在桌上的一小袋魚乾,回到了籠子裡。
醫生生無可戀:……
他似乎再次從母貓的眼中,看到了鄙夷……
相較於貓媽的“被忙碌”,兩隻小奶貓倒是輕鬆多了。
金先生趴在更為柔軟的蠶絲被上,半眯著眼,看戲般看著醫生被貓媽無視後懷疑人生的表情。
蘇老的秘書是傍晚到的。
他到的時候,晚霞鋪滿了整個天空。醫生和義工提著三隻貓,已站在門口等待多時。
醫生垮著臉,全身上下都在強烈地表達著“依依不舍”的情感。與之相反,義工難掩興奮和期待。
“小貓和母貓感情非常好,最好先把它們放在一處養。還有,這遮光罩,一周後再拆掉,這樣能減輕貓咪的應激反應……”
醫生就像是送自家閨女出嫁一樣,細心叮囑,唯恐閨女被婆家怠慢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饅頭一家實在是太聰明,太有戲了!按他說,這三隻貓貓隨便一隻帶出去,都有成為網紅貓的潛質。
醫生的不舍如海浪襲般來,他覺得,自己今後可能再也遇不上讓他萌生收養念頭的貓咪了。
秘書保持職業微笑,認真傾聽,不時還會記筆記。
貓籠被黑色的罩布給籠罩,沒透光。
金先生眉頭打結,耳朵聳動。
醫生真是太能說了!這會兒天都黑了,還沒停!
貓媽很是不安,困獸般地在籠子裡轉動,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吼叫聲。不過,大兒子的一聲低吟,使它的精神迅速放鬆了下來。肉坨則趴在哥哥的爪子下,睡得香甜。
“再見了!”
金先生終於聽到醫生稍帶嗚咽的告彆聲音,但他心裡沒有半點感動,隻有一萬分的嫌棄。
這醫生可算是說完了!
事實上,金先生好幾次都覺得,醫生似乎是中了母貓的蠱。他每次看到母貓,都笑得跟個傻子似的。隻要母貓不搭理他,他就能一臉鬱悶委屈心傷。
有好幾次,義工姑娘都快覺得醫生的曖昧對象是母貓,而不是她了!
或許這也是義工姑娘極力促成蘇老收養三隻貓咪的最主要原因吧。
相較於醫生的不舍,母貓稍顯冷淡,對收容所沒一絲眷戀。
貓籠被秘書放在車後座,車子晃悠晃悠,母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嘴裡還叼著一根從醫生那摳出來的小魚乾。
黑布並不能遮蓋金先生的眼,他看到了車外的車水馬龍,繁華似錦。這個世界,比他的喪屍世界有活力多了。人類幼崽四處可見,街上人聲鼎沸……這些聲音隨著風進入他的耳中。
真是呱噪呀!
金先生心裡嫌棄,但身體卻很誠實,他耳朵豎了起來,一一辨彆外麵的聲音。
這世界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無聊。
車輛駛入了半山,在一棟彆墅前停了下來。
“江秘書。”
這是一個年老但聽著卻非常嚴謹的聲音。嚴謹得每一個音節似乎都被框在了一個框架裡,不高不低,不快不慢。
江秘書非常恭敬地把貓籠遞給了麵前的人,“老管家,這是蘇老選的貓,還有醫生給的注意事項,您看看。”
老管家穿著乾淨整潔得看不到一絲褶皺的體麵西裝,接過了籠子。他的手很穩,提著籠子而絲毫不晃動。
“辛苦江秘書了。”
老管家非常客氣。他在蘇家做了四十年的管家,態度從來都擺得特彆端正,從不倚老賣老。這也是蘇家人從上到下都非常尊敬他的原因。
江秘書半垂著身子,“您老太客氣了。”
金先生“看”著這兩人的你來我往,斯文有禮,規規矩矩,就像是說相聲一樣。
作為末世統治者,他身邊的手下都沒有那麼規矩、客氣的……
江秘書和老管家交接完後,坐上車離開了。老管家站在原地目送,直到看不到車子,這才捧著貓籠進入了彆墅。
金先生“掃視”著這個屋子,房子倒是挺大挺寬敞,雖然跟他的喪屍城堡不能比,但還是能住。
“這就是老頭子送給我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