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揚回答說:“我是趁他們都沒注意才過來的,我好想要聽聽你的聲音,其他小孩子都有媽媽,就我一個人沒有!”
薛揚乾脆就舍棄了他之前的老臉以及心中的彆扭,裝成一名因為沒有母親而被其他小孩排擠,因此突然對母親產生了思念的小孩子的形象。
果然,屋內的人好一會兒之後態度終於有些緩和,甚至還有一些激動地說:“那你就和我說說話吧!”
紀若雲雖然依舊不願意記起邵揚這個孩子的存在,但是對方現在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還有些可憐巴巴地說他想她了,她的心中殘留的那些母愛終於再次有些活躍了起來。
薛揚笑了笑,這具身體的母親果然很善良也很愛孩子,所以才會在以為他是邵國興的孩子的情況下,依舊對他存留著母愛,紀若雲的心中即便因為邵家的關係而有些厭惡著同樣也是她自己的孩子,但卻也從未在孩子的麵前表露出這樣的情緒。
薛揚接著就和紀若雲隔著一道房門,像是一位孩子一樣,向著對方述說那些他在學校、在家裡所發生的一些事情,讓對方也能在一定的程度上感受一下外麵的世界。
當然,薛揚並不是一位真正的孩子,所以他也儘量地避免在紀若雲談到任何有關於邵家人的事情,免得讓對方記起的那些不好的回憶和往事。
靠著房門的另一麵的紀若雲,則靜靜地聽著薛揚說起了這些事情,她時不時短暫地應上幾句。
直到過了一小段時間,薛揚擔心還在家的季蘭會去找他,結果發現他居然在和紀若雲興致盎然地聊天,所以他還是暫時先結束了他自己和紀若雲的第一次“見麵”,與對方告彆一聲之後就悄悄地離開了。
這一次“見麵”當中,薛揚並沒有先將他自己心中的打算告訴紀若雲知道,畢竟這件事暫時還沒個影子,他也還需要再蟄伏一段時間,所以還是暫時先彆讓紀若雲對此有所期待,免得對方心中忐忑不安。
薛揚離開後,呆在房間裡邊的紀若雲有些怔愣,她蜷縮著身子,呆呆地看著窗戶那個小口子所傳來的月光,腦子裡有些混沌。
經曆過這一次和紀若雲的短暫見麵的薛揚,在這之後依舊和從前一樣,模仿著原主的性格和行為舉止來和邵家人相處,一直都並沒有人發現他的不妥,不過,除此之外,在邵家人眼中的寶貝兒子/孫子,卻在私底下經常偷偷地避開他人和紀若雲“幽會”,而薛揚和紀若雲的關係也因此而得到了好轉。
表麵上還是一位十歲小孩的薛揚,在他每天的上學、玩樂之外,內心本來就是一位成熟大人的薛揚,卻在利用著他小孩子的身份偷偷地觀察著邵家乃至於整個村莊的各種留言八卦等,以及整個小鎮的環境和風氣。
薛揚在一步步地完善著他自己製定的逃離邵家、逃離這個村子的計劃。
最近的天氣是越來越冷了,薛揚身上都已經穿上了好幾層厚厚的衣服,若不是因為這具身體之前總是調皮搗蛋的好動,體質不錯,同時家裡也對他多有注意,不然薛揚都可能感冒好幾回了。
這邊的家裡家家戶戶都沒有通暖氣,就算通了也沒辦法交得起暖氣費,所以家家戶戶都起了炕,同時用山上砍來的柴火來取暖,所以冬天也勉強可以熬得過去。
隻是不知道紀若雲那邊每年都要怎麼度過這樣的嚴寒?邵家可不會給她做新衣服,都是給的季蘭自己不要的舊衣服給她穿的,而本來就不是很夠用的柴火、暖爐就更不會分到紀若雲這位所謂的“廢人”身上了。
正在院子裡一個人無聊地打彈珠的薛揚臉上閃過了根本就不符合他年紀的思考和憂慮。
最近,薛揚的學校已經開始放寒假了,同時也快要到這一年的除夕,他自然是留在了家裡,每天都有些百無聊賴地在邵家人麵前偽裝成十歲的孩子。
自從年關將近,天色越來越快黑了起來,而邵國興在地裡的活計也越來越少,他乾脆就在平時閒暇的時候,用村莊附近的一處竹林裡的竹子為材料,編織製作各種竹簍、畚箕、竹椅、筷子等在農家經常用到的竹製品,囤積了一批之後就在街日的時候拿到鎮上或者是縣城裡去售賣。
邵國興的手藝還算不錯,所以就算在這個很多人都會這門手藝的地區,也還能賣得個七七八八,留下一點賣剩下的給自家用。
薛揚在這裡也呆上了一段時間,若不是知道邵家以及邵國興做過的那些罪惡深重的那些壞事,他或許還以為邵國興這樣的農民挺淳樸、吃苦耐勞的呢!
天色沒一會兒就全黑了,邵家也很快就開始吃晚飯了。
吃完晚飯後,薛家正打算回自己的屋子裡,接著就趁著家裡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溜過去和紀若雲待上一小會兒,結果還沒等他起身,剛才還坐在他身旁的邵國興就已經起身大步地出了堂屋,接著就好像往紀若雲呆著的房間的方向走去。
薛揚的心裡一緊。
在原主的那些記憶當中,隻要邵國興一往紀若雲的房間走去,那麼他就會開始暴虐地毆打紀若雲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並以此為樂趣、為自豪,他非要見到當初那不肯向他屈服的女人無力地抵抗他、哀嚎地求他,直到再也對方受不住的前一刻,邵國興才會停止這種單方麵的毆打行為。
想到這裡的薛揚立刻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接著從書包裡拿出了一本之前學校的老師布置的寒假數學作業,隨意地翻到一頁比較困難的地方,再拿上筆,接著就以正常的步伐走向紀若雲的房間。
薛揚擔心自己的想法會被邵家人察覺,所以即便心裡再怎麼焦急,也隻能壓抑住自己不自覺就想要加快的步伐。
薛揚看著眼前第一次被打開門的房間,裡邊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他隻聽到裡邊已經開始進行毆打的聲音、女人痛苦的嘶啞叫聲、男人的粗喘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就朝著屋子裡喊道:“爸,你在這裡嗎?”
房間裡的各種聲音戛然而止。
接著,薛揚的耳邊就傳來了一道男聲:“小揚?你找爸有什麼事嗎?”
“我的寒假作業裡邊有好多題我都不會,我就隻能來問你了。我想早點寫完作業,接下來的日子我就可以儘情地玩了!”
邵元德和季蘭都沒有上過幾年學,家裡唯剩邵國興至少還完完整整地念完了小學初中,所以對方是薛揚現在唯一可以請教的人。
隻不過,之前的原主不愛學習,作業也是亂寫或者是抄同學的,從未因為不會做作業而請教過邵國興,因此此時的薛揚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這個方法能不能讓對方的注意力從紀若雲的身上轉移開。
好在邵國興最終還是從房間裡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接著就立刻鎖上了門。
薛揚根本就沒機會看到裡邊的紀若雲。
“走吧!”邵國興把鑰匙再次扣在自己的褲腰帶上麵,然後就朝著薛揚的房間走去。
薛揚收回自己看向鑰匙的視線,一步一步地跟在邵國興的身後,心裡是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兩父子回到房間之後,薛揚就直接將那一頁“難題”都指給了邵國興看,說是一道都不會做,直把對數學本來也不怎麼會的家長——邵國興,煩地在背地裡抓耳撓腮。
邵家雖然看重香火和繼承人,但卻也並不會因此而重視知識文化的作用。對於他們這些靠天吃飯的人來說,田地和糧食才是那實實在在的東西,知識文化隻是有錢人才能學得起的,根本就不實用。
難道上了學,就能教會孩子怎麼種地、怎麼養豬了嗎?
邵家人對此不以為然。
更何況,若是孩子真的能夠學得好,甚至還考上了大學,那麼他以後豈不是要走出他們的小村莊,出去外地讀書,畢業以後甚至就待在了外邊,沒法回來給他們養老,那麼他們辛苦地養育孩子,又是為了什麼呢?
他們之所以要花錢買媳婦,不就是為了生下孩子將來替他們養老嗎?
不過,雖然抱有這樣的消極心態,但是邵家人也並不會因此而讓孩子不能上學,讓他和村子的其他都能上學讀書的孩子們不一樣。
若是真因此而不讓孩子讀書的話,這豈不是讓全村的人都來笑話他們家嘛!
邵國興雖然也因為這樣的家庭環境而對學習不以為然,一點也都不重視,但是孩子都直接在他麵前對他提了要求,他這位做父親的總不能在孩子麵前丟臉,學過的知識甚至還比不上孩子吧!
因此,就算是再煩躁、不懂地抓耳撓腮,邵國興也還是在薛揚的麵前,將他剛才指出的那些題目都給解決了。
隻是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幾道題是被他答對的!
直到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薛揚這才“放過”了邵國興,讓對方可以離開。
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也到了邵國興平時睡覺的點,所以對方應該暫時不會再想到要去紀若雲的房間乾壞事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