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完了這一切之後,薛揚實在是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薛揚現在穿越的時間點,正是原主與武丹雪結婚兩年之後的時間點了,而原主母親蘇小霜,也已經基本上認定了武丹雪一直都沒有懷孕,就是出自於她一個人的身體上的原因。
為此,蘇小霜在家裡對待武丹雪的態度也是變得越來越惡劣、越來越刻薄,經常雞蛋裡挑骨頭,但她卻也同樣地還是不死心,想要再挽留挽留現狀,不知道去哪個江湖郎中的小診所裡弄到了一些偏方,成天就逼著武丹雪把這些藥給喝下去。
同時,蘇小霜的心裡也早就起了讓原主將武丹雪“休棄”,再重新給他娶一位好生養的老婆、從而順利地生下他的孩子的念頭。
同樣,武丹雪這位有些懦弱的女人,也因為蘇小霜時不時對她的那些難聽的念叨聲,以及原主對她的有些冷漠無情的無視態度,她沒有經過任何的抗爭,同樣輕易地相信了蘇小霜的看法,認為是她自己不能生,所以她和原主結婚了已經過去了兩年時間,她卻依舊還是連蛋都沒能給丈夫下一個。
薛揚此時正是因為想到了家裡的兩位性格迥異的女人,所以此時才會顯得有些頭疼不已。
其實這次的任務要想完成,並不算怎麼難,畢竟,薛揚隻要向武丹雪坦誠一切,讓對方知道兩人不能生育的原因,其實都是原主的鍋,並不是因為她自身的原因,讓她不再因為並不是她的過錯而心懷愧疚,從而被蘇小霜和原主兩人欺負地死死的,這就已經比她上輩子的生活要好過得多了。
然而,蘇小霜卻又是這其中的一個有力的阻礙。
若是薛揚是旁觀者,他想必也不會喜歡蘇小霜的為人,畢竟這樣子使勁磋磨著自己兒媳婦的“惡婆婆”,想必大多數人都會認為她是一位壞人,並不會喜歡她,更加不會站在她這一邊,反而還更加地同情被她“欺負”的兒媳婦了。
然而,現在薛揚的身份卻是蘇小霜一個人親手拉扯大、拚命地供完了大學學業的兒子,並不是什麼事不關已的旁觀者呀!
薛揚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其中原主的一些感情也是能夠接收到的,那麼他自然就能夠體會過去的幾十年來,蘇小霜對他的好以及這份深深的母愛。
蘇小霜身為一名普通的農村婦女,在丈夫去世,而她也成為一名新寡婦之後,在沒有多少親戚朋友可以幫助她的前提之下,她卻依舊還是不願意改嫁,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反而將她剩下的日子,全都放在撫育她唯一的兒子長大成人的這件事情上麵,甚至於,她最後還艱難地操勞著,最終供完了原主的大學四年,這才有了原主現在擁有的一切。
記憶中,蘇小霜自原主小的時候開始,每天除了照顧他之外,就是一個人種地、收割,種菜以供自家的日常需求,若是有剩餘的話,就在趕集的日子裡,一大清早地步行擔到幾公裡外的鎮上去叫賣,這樣下來每回才會掙得幾十塊錢。
除此之外,家裡最大的收入,就是蘇小霜平時養得那幾條豬了。一到過年的時候,被蘇小霜辛苦養得油光水滑的豬,就會被她給不舍地賣掉,最終換來原主的學費以及生活費,讓原主並不會因為家裡實在是太窮,從而根本就交不起學費、上不起學。
至於蘇小霜手上緊緊抓著的丈夫的那一筆賠償款,這自然是要被她留到原主上大學的時候,才能開始動用的。
這樣堅強堅韌的母親,接收了原主的記憶之後的薛揚,自然是做不到因為對方的那些缺點和行為而厭惡她的。
同樣地,武丹雪的性格也是令薛揚頭疼的一大點。
武丹雪為人實在是太過於懦弱,完全就不知道要對自己遭遇的不公正的事情而去思考和反抗了。
這樣子的性格,自然是與武丹雪童年在家庭的經曆有著莫大的聯係。
武丹雪家裡的風氣本就是重男輕女,相比起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武學義,武丹雪根本就是家裡的一根草,誰都看不起,也都看不上,更彆說是有人去關心她了。
同時,家裡的女主人並不是武丹雪的親生母親,反而是繼母費琴,對於費琴來說,武丹雪這一位丈夫先前的原配所生下來的女兒,在她的麵前完全就是一個拖油瓶的存在,也是礙著她的眼的存在。在費琴的影響之下,家裡人也就更加地看不上武丹雪的存在,不把她當作是自己親密的家人來看待。
從未有人教過武丹雪在受著不公正的對待的時候要進行反抗,因此,本來就生性溫順、並且已經習慣了家人對她的差彆對待的武丹雪,又怎麼可能會突然升起反抗家裡的念頭呢?
而與原主結婚之後的武丹雪,又怎麼可能會因為比娘家還要好、還要滿足的生活,而去反抗帶給她這種生活的丈夫以及婆婆呢?
這一輩子若是想要讓武丹雪獲得幸福的一生,那麼薛揚就勢必要儘量地改變家裡的兩位女人的性格,讓武丹雪不再這麼地懦弱無能、任人欺負,也讓蘇小霜不再這麼地尖酸刻薄、使勁地“虐待”著兒媳。
坐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公交之後,薛揚這才終於在離家裡還剩下將近兩公裡的公交車站下了車,此時外頭的天都已經黑了下來。
雖然所裡有宿舍,可以讓工作人員們免費入住,但那些可都是單人宿舍,根本就沒辦法接納他們的其他家人,因此,原主在與武丹雪結婚,並且還帶上了蘇小霜一起來到這一所大城市之後,他就終於滿是不舍地從宿舍裡搬了出來,轉而在這邊的城中村裡租下了一套兩室一廳、租金也比較便宜的老舊出租房。
因為這套出租房位置比較偏僻的原因,因此原主每天都要花費兩個多鐘頭的時間在上下班、往返所裡以及家裡的路上。
薛揚踩著腳上的廉價皮鞋,有些慢悠悠地往家裡走回去,順帶著還花了點時間在路上的一個露天水果攤裡,直接買了兩斤的新鮮草莓。蘇小霜和武丹雪這兩位家裡的女人,應該會比較喜歡吃這一類的水果吧!
雖然這座城市位處南方,水果充裕,但是像草莓這一類的水果的量也並不是很多,價格自然也是比香蕉、梨子之類的常見水果要高得多了,原主以及武丹雪、蘇小霜三人平時都是舍不得買上一兩斤這類貴價水果來嘗嘗鮮的。
在原主的記憶當中,好像武丹雪和蘇小霜兩人還真沒嘗過草莓呢!她們平日在家裡吃的最多的水果,還是比香蕉還要便宜、同時也比較難吃的大蕉來的,亦或者是直接就將黃瓜、西紅柿等當成水果來食用。
幾分鐘之後,薛揚一手提著一塑料袋草莓,一隻手拿出了鑰匙打開了出租房的大門。
原主租的這一套房子隱藏在城中村的一條小巷子當中,若是讓不熟悉路的人來找,肯定是不能一次就成功的。
原主當年為了租金便宜,可以省下幾百塊錢,這才選了這一套兩室一廳、與相鄰的房子可謂是挨得密密麻麻,就連衣服都不怎麼好曬的舊房子。
好在自從武丹雪住進這裡之後,家裡就一直被她賢惠勤勞地打理地很乾淨,一點都不顯得雜亂無章。
聽到了薛揚拿著鑰匙開門的聲音之後,剛才還在客廳裡一邊聽著電視播放的聲音,一邊在串著手上的珠子的蘇小霜,她就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活計,快步地走到門口,見到了剛好打開房門的薛揚。
“媽。”薛揚對著蘇小霜打了聲招呼之後,就立刻彎下腰準備換鞋子。
而蘇小霜此時也連忙接過了薛揚手上提著的塑料袋,甚至還想要親自動手幫薛揚換鞋。
薛揚自然是不會讓蘇小霜做這樣的動作的,他連忙自己換上了放在門口鞋架上的拖鞋,讓蘇小霜根本就來不及開始動作。
換好鞋之後,薛揚直接就在心裡抹了把汗,蘇小霜也實在是太過於溺愛原主了,他現在都這麼大的人了,甚至都結婚成家了,怎麼她還事事都想要直接幫他動手完成呢?
蘇小霜沒有察覺出薛揚心中的想法,她跟在薛揚的身後又重新坐回了之前她淘回來的二手布藝沙發上,將手上的袋子放在茶幾上麵。
薛揚也同樣坐下之後,頓時就看到了茶幾上放著的那一小箱的小珠子,他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媽,你怎麼現在還在做這些呀?你之前不是還說眼睛不舒服,感覺有些累、看不清嗎?”薛揚不讚同地衝著蘇小霜說道。
茶幾上此時放著的這一小箱的小珠子,就是蘇小霜自己在附近的鄰居介紹之下接來的散工,每按照規定好的順序和顏色串成一串,就會給蘇小霜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手工費。
這種散工其實根本就掙不了幾個錢,蘇小霜之前一天下來可能還掙不到五十塊錢,連家裡一天的菜錢都不夠用,同時還會讓蘇小霜的眼睛因為用眼過度而變得疲勞起來,著實是有些不值得。
先前原主就曾經告訴過蘇小霜,讓她不要再接這種與花費的精力和時間根本就不成正比的散工來做,隻讓她自己好好地呆在家裡享福就是了。
原主雖然在身為武丹雪的丈夫的這一上麵的屬性和人品並不怎麼好,但他對於蘇小霜這一位獨自一人撫養他長大的母親卻還是關心著的,他先前在得知了蘇小霜偶爾的抱怨之後,自然是不願意再讓對方再繼續做這些費眼睛費時間的工作了。
之前蘇小霜在原主的麵前還答應地好好地,沒想到轉眼,她現在居然還在做這些東西。
蘇小霜瞟了薛揚一眼,接著就有些心虛地衝薛揚笑了笑,說道:“媽沒事,眼睛也早就已經好了。我每天在家裡這麼無聊,也沒幾個可以一起聊聊天的。這個零工既能掙上一點錢,比我之前種菜還要好多了,同時又能幫我打發時間,我這才會繼續做這個的,你可彆生媽的氣啊!。”
當初知道兒子考上了大城市裡的公務員,衣錦還鄉的時候,蘇小霜還以為自己以後就可以直接跟著兒子享福,以後就一門心思地抱孫子了。
結果,跟著薛揚來到這裡之後,先前沒多少眼界的蘇小霜這才知道,原來薛揚的這份公務員的工作也並不怎麼好做,完全就不像是她那個年代的公務員那麼地吃香。
薛揚每個月的工資加上各種雜七雜八的補貼,一共也就七八千的樣子,而他現在還成了家,家裡要養她和武丹雪兩人,每個月的生活費就已經不少了,畢竟大城市的消費很高,什麼都要買,哪裡像在農村的時候,很多東西都可以自己種。
另外,薛揚可是一直都準備在這座城市裡頭買房子安家、成為真正的城裡人的,但是大城市的一套房子的錢,卻是蘇小霜之前根本就不敢設想的高昂,就算是麵積非常小、位置非常偏僻的房子,花上個幾十上百萬也算是他們賺到了。
偏偏家裡現在就隻有薛揚這一位正在工作的人每個月都能領到工資,而蘇小霜年紀大了,而且又什麼技能都不會,自然在這座大城市裡是掙不到多少錢的,而武丹雪還要在家裡操持家務、爭取早日替薛揚生下個一兒半女,也沒有功夫去廠裡打工掙錢、貼補家用的。
也就是說,全家的經濟重擔都隻在薛揚一人身上。
作為心疼自己兒子的蘇小霜,她又怎麼舍得就這麼在兒子辛苦工作的時候,安心地呆在家裡享福呢!
蘇小霜現在可還是想著要再多攢下一些錢,將來好把孫子給帶大並且讓他上學的呀!
蘇小霜心中的這一點心願,與她自己因為做這些散工而疲勞的眼睛相比,肯定還是掙錢更加地重要。
她活了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看到自己的兒子、孫子過得好、不用再像她那樣吃苦的嘛!
薛揚聽出了蘇小霜話裡的不以為然,他正想繼續勸說對方,結果此時對方卻已經開始轉移了話題。
“這是什麼?”蘇小霜把話題轉向茶幾上放著的薛揚剛才手上提著的袋子,疑惑地問薛揚,一邊手上還開始將塑料袋打開。
薛揚把剛才即將要對蘇小霜說出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解釋道:“哦,這是我在回家路上買來的草莓,給你們倆嘗嘗鮮的,你試試看這次買的甜不甜。”
薛揚一邊說,一邊手上拿了一把裡頭的草莓,起身準備拿到廚房去洗一洗。
“誒,你彆動手,讓你媳婦去洗就好了。”蘇小霜連忙製止住了薛揚的動作,接著就大聲地衝著正在廚房切菜的武丹雪喊道:“阿雪,你快點出來,把這裡的草莓給洗乾淨了,再給我倆拿過來。”
“知道了。”蘇小霜的大嗓門穿透了牆壁,直接就穿到了呆在廚房裡頭的武丹雪的耳邊,讓她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武丹雪放下手中的菜刀,將雙手往身上穿著的圍裙抹了抹、擦乾了水分之後,她立刻就從廚房來到了客廳,見到了蘇小霜和薛揚兩人。
薛揚這是第一次真正見到他這一輩子的妻子。
武丹雪長得並不怎麼好看,身高應該還不到一米六、大概才一米五五左右的樣子,臉上的五官還算端正,但細看上去還是有一些小雀斑,身材也有些微胖,看上去還算健康,一點都不像是大多數城裡邊那些愛美的女孩子那般地“骨瘦如柴”,依著蘇小霜比較粗俗的話語就是看上去比較地好生養,屁股也足夠大,將來生產的時候肯定會很順利,隻可惜這句話一直都沒有機會應驗就是了。
武丹雪留意到薛揚此時一直在盯著她,她莫名有些害羞地低聲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什麼。”薛揚搖了搖頭。
這時,坐在一旁的蘇小霜就趕緊打斷了兩人這顯得有些無厘頭的對話,直接皺著眉頭大聲地衝武丹雪說道:“快去把桌上小揚剛買來的草莓拿去洗一洗,然後再給我們倆拿過來。”
被蘇小霜突然打斷了和薛揚之間的對話,武丹雪也顧不得剛才薛揚一直盯著她看、令她有些羞澀以及奇怪的事情了,她趕緊把塑料袋拿起來,接著就又回到了廚房裡頭。
過了一分鐘左右,武丹雪終於雙手拿著一個裝著看上去水嫩嫩、鮮豔欲滴的草莓的水果籃子,重新來到了蘇小霜的麵前,把水果籃子放在了茶幾上。